那邊,有個丫鬟打扮的小娘子開玩笑:“他們都說刁道長本事大,我心中好奇,道長你就行行好,讓我見識一下吧。我們這行人裡,有個朝廷欽封的誥命夫人在,道長要是能把她找出來,我就徹底服啦!”
掮客對自己這同鄉知根知底,曉得對方不過是個假道士,哪有觀麵向識人的本事。他對喬衡說了一聲,然後準備上前去解圍。
隻見那年輕道士不慌不忙地說:“這有何難?你們不修觀望之術,所以不知道——凡是貴人,頭頂上必有雲氣盤繞,輕則呈赤橙之色,貴重至極則化為青雲紫氣,環而繞之。”
說完,他向著人群中的一位衣著樸素的中年婦人作揖,對眾人道:“貴人在此。敢問各位,我說得可對?”
立時激起一片驚呼。
那中年夫人說:“道長真神了,若不是我很確定你我之前不曾相識,我都要以為自己成了道長請來的托兒。”
喬衡笑了下,這刁姓年輕人根本不會什麼觀望相麵之術。
這年輕人靠的是一手出色的察言觀色的本事。
這些人都是附近居民,彼此相識,剛剛對方故意道出那番說辭,引得眾人下意識地看向那位誥命夫人的頭頂上方。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自己許是不覺得這點小動作有什麼顯眼的,但他與掮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而那年輕道士亦然。
刁道士與眾人相談了一會兒,就作揖準備離去了,眾人不便阻攔,略帶敬意的與道長道彆。
這年輕的道人從人群中走出來,然後看向喬衡與掮客,徑直走了過來。
“剛才不方便過來說話,其實你一過來我就看見你了。”那道士對掮客說。
掮客說:“我現在要陪著喬公子看宅子,改日再來尋你說話。”
原來這公子姓喬。刁道士問:“看宅子?公子是要喬遷嗎?”
喬衡看向他。
刁道士有句話沒說實話,他第一眼看見的其實是不是他同鄉,而是對方身旁的喬公子。
那過分白皙的皮膚,一看就知道是長期呆在居所內,不需要為生計奔波忙碌才能將養出來的。而且這位公子許是不知道,他與之前那位藏身人群中的誥命夫人在很多地方上都是一樣的,他們的脊背挺直,看人的目光是直接而不避諱。
乾/他們這一行個的,都知道最賺錢的門路隻有兩條——
要麼矮下/身來混跡於那些農夫農婦中,兜售些什麼黃符神水,彆看價錢低廉,但架不住這天底下黎民無數,人多,錢就來得多。
要麼就躋身地主富商、達官貴人行列中,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
他昧不下良心去做前者的生意,又沒那個本事進入後者的視線,如今隻能這般不上不下的混著,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能夠更進一步的機會。
道士說:“世間人不知凡幾,今日能相遇就是有緣,公子如果有關於風水方麵的事要詢問,可使人向我尋問。”
喬衡見這年輕道士做生意都做到妖怪身上了,說:“倘若你打定主意要吃道家這碗飯,不妨想辦法進個知名道觀修行上一段日子。”這個世界是真的存在著妖魔鬼怪,沒點真才實學傍身,真碰到硬茬子的那天為時晚矣。
刁道士一怔。
話說出口,喬衡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他身為赫赫有名的大妖,如今居然擔起了勸人修道的活。
“道長與我一位故人同姓,忍不住多說了幾句,道長不必往心裡去。”
上一世在《笑傲江湖》世界時,他給刁鬥起了個叫做的金柝的小字。雖說當時他對金柝是這樣解釋的,說是“阿鬥”寓意不好,直呼其名又不太禮貌,索性另取新名,但實際上,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儘可能的割裂開金柝與家人的聯係。
或許是因為金柝與眼前的年輕道士兩人年齡相仿,都正處於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生好時節,氣勢昂揚,滿身朝氣,兩人在神/韻上給人的感覺有幾分神似。
喬衡收回視線,對掮客說:“走吧,那宅子在哪裡?領我過去吧。”
明明他才是被領路的人,但他理所當然地率先邁開了步子。
掮客連聲相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