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身處孫府,一人身居飛鵬堡,雙方勢力針尖對麥芒,他們本該是最不可能成為朋友的兩個人,偏偏有了深厚交情。想來就連萬鵬王都想象不到他手底下的屠壇主居然和香川結交已久了吧?
錯愕之餘,他又有點想笑,這小子交朋友的功夫,還真是有點像自己。
孫玉伯對孫劍說:“看完後就把燒了吧。”
孫劍站起來走到燭台旁,火苗舔/舐上信紙的一角,任其燒成黑灰,然後才回到椅子上坐好。
“所以你們就這麼一直瞞著我?”他道。
孫玉伯安撫道:“不是不想告知你,隻是他們的身份有些敏感,一旦透露出口風,恐引來不測,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孫劍感到奇怪,有什麼是身為老伯親子的他都最好不要知道,反而是律香川能知道的?
除非,這事本就是律香川一手操辦的。
他挑眉:“你可彆告訴我,你直接收買了萬鵬王手底下的哪一位壇主。”
喬衡斟酌了一下字眼,搖了搖頭說:“到也算不上‘收買’。”
孫劍愣了一下,聽明白了潛台詞,不是收買,但真的與某位壇主關係匪淺。他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還真讓他說中了。
這是給哪位壇主灌了**湯,讓他投向了老伯?
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
今日風急,長江上掀起波濤陣陣,客船駛在江麵上,隨著水濤上下起伏。
船甲板邊緣蹲著一個胖乎乎的男人,他望著那滾滾江水猶如田間老農看著自家耕地,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懼怕。他的雙腿猶如長在船上的樹根一樣,不論船體如何搖晃,他都穩如泰山。
他生活在水上的時間,比他待在陸地上的功夫還要多。
男人不是彆人,正是如今長江十三股流匪的總瓢把子易潛龍。
若有人將視線不斷拔高,便可見如今的長江上,一艘艘船隻帆檣如雲,浩浩湯湯的江麵上,那一艘艘通體漆黑的船身,宛若支支射入長江的箭矢,甩脫不掉。
“漫天啊,我覺得老伯一定是想乾一件大事。”易潛龍幽幽地說道。
易潛龍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男人,沒有半點搭理他的意思,此人正是陸漫天。
他此時的相貌與眾人熟知的完全不一樣,看上去平平無奇,丟入人群中便如雨水落海般難尋蹤跡,這一切隻因他臉上覆蓋著一層做工精良的易/容/麵具。
他沒有回孫府,而是聽了老伯安排,帶著人馬去配合易潛龍這邊的行動,易潛龍在明,他在暗。
陸漫天眺望著蘇州的方向,也不知道香川最近有沒有老老實實用飯。
見陸漫天沒有回話,易潛龍依舊笑嘻嘻的。
“彆這麼守口如瓶嘛,跟老朋友透露點消息,老伯和你家那小子湊一塊在那憋什麼壞水呢?”
他同陸漫天素來脾性不和,老伯明知道這點,卻偏偏讓他們兩人湊一塊。雖然可以解釋為是對飛鵬堡的重視,但這種力求萬無一失,務必將萬鵬王及其弟子一網打儘的架勢,還是讓易潛龍嗅出了點彆的意味。
陸漫天聽他提起香川,他才可有可無地回了一句:“老伯他自有安排。”
“哈哈,我明白我明白,隻是……”易潛龍笑嗬嗬地說:“不是我管閒事啊,漫天,你也該多為自己想想了,你說說你也不是小年輕了,就天天苦巴巴地守著這麼一個外甥,你瞧瞧我,都三十多個兒子了。”
陸漫天和他向來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冷哼一聲,閉上了眼睛。
“你彆惱嘛,哎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這邊也愁人啊,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吞金如咽水,資質也不如你家外甥好。”
陸漫天:“你知道就好。”
“唉,香川如今可是老伯麵前的大紅人,我家裡那三十幾個渾小子,沒有一個比得上他。聽說有的時候,連咱們的孫少爺都得聽他的。”
“所以,你到底要說什麼。”陸漫天睜開眼,直截了當地問。易潛龍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如今變著法的吹捧香川,絕對沒好事。
“你這人真是的,罵你不行,誇你還是不行。”
陸漫天懶得理他。
一時間甲板上除了水聲、風聲,再無其他聲響。
易潛龍看著眼前的滔滔江水,聲音忽而變得認真起來,“漫天,我相信你能感覺出來,老伯他這次是真的認真起來了。”
陸漫天沉默了片刻,然後“嗯”了一聲。
“無論如何,你可彆忘了,老伯隻有一個兒子,他姓孫名劍。”易潛龍似是說了一句廢話。
陸漫天明白過來他是在提醒什麼,他的眼神變得有些痛苦,但是背對著他的易潛龍沒有看到。
“……不會的,你多慮了。”易潛龍不清楚,現在的香川已經無法對孫劍造成任何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