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天還沒走出三百米,就得了白樓的信。
他牽馬停在道邊,問了白樓一句:“楓娘有事請托?”
白樓弟子恭敬道:“少樓主的確是留下了這麼一句,她請燕大俠在京中多留三日。”
燕南天思忖一瞬,他原是風秋說好,先行一步去看個朋友。這一來一回的時間加上,本是剛好為她慶生的時候。如今風秋突然請他留下,燕南天雖頗覺意外,但他深知風秋的性格,若非真有急事,絕不會輕易請托。
他往京中深看了一眼,順著青石板鋪就的官道一路往後,就在這條街的右側,極近宮門的所在——坐落著江湖中威名遠揚的神侯府。
而風秋也到了神侯府。
她身著低調,一身似書生似的青衣,直到了神侯府的門前,方才下馬向守門的差役遞上了自己的名帖,溫聲道:“在下金風細雨樓風秋,依兩方盟約,來往神侯府。”
差役起初接貼時還有些不以為意,直到瞧見了帖子上金風細雨樓的花箋,又聽見了風秋說的話,方才神色一凜,恭敬道:“原來是少樓主,少樓主府中請,我等已恭候多時了。”
風秋略頷首,將馬轡交給了差役,隨著另一人往神侯府內走去。
神侯府與金風細雨樓全然不同,它沒有什麼巍峨高聳的建築,也沒有什麼機關儘巧的構造。它更像是一處官衙,而就它所承擔的職責來看,它也的確是一座官衙。
風秋跟著引路人掠過前廳牌匾,又過了一處回廊,方才算是真正進了神侯府。差役一直將她領到了待客的楠木廳去,與楠木廳的侍從耳語了幾句,方才又對她行了一禮,說:“還請少樓主稍待片刻。”
風秋指尖微頓,倒也沒說什麼,隻是頷首同意了。
楠木廳一下很近,她回想著神侯府差役對自己的稱呼,不免有些苦惱地想到李無忌的話可能都是真的。
李無忌在她回京第一日就尋她,估計也是知道時間緊迫,隻是李無忌怕也沒想到,他雖然已經儘可能的提醒了風秋其中的關竅,但老天爺不作美——因為風秋先前答應的太痛快,信一早送到了金風細雨樓,花無錯無需待命,便被蘇夢枕派去做其他的事了。
如今樓中除了楊無邪,隻剩下師無愧。而師無愧那個性格——這麼說吧,如果神侯府在真打算把西門吹雪和葉孤城要決戰的事丟給金風細雨樓來解決,師無愧的解決方式一定就是把他們倆都困到不能出門,如果打不過困不了,那就麻煩了。
所以在發現花無錯根本不在樓中後,風秋原本的猶豫也就成了不能猶豫,金風細雨樓現在還就隻有她一個人合適這事。
蘇夢枕咳嗽了兩聲,頗為擔心的問她怎麼了是否有心思。風秋瞧著蘇夢枕的樣子,話到嘴邊也就成了:“師父,我去神侯府,不能時刻看著您了,您也要按時看病吃藥啊。”
蘇夢枕笑了一聲,正要點頭,一旁跟著蘇夢枕的楊無邪不免調侃了風秋一句:“你先前替樓主跑前線,也是三兩月沒有回來,如果不是白樓書信給你,你怕是連回信都能玩忘了。你真的有時刻在看著樓主?”
風秋被楊無邪戳破麵不改色,仍鎮定無比的回答:“我是把師父放心裡看顧的,楊叔你不懂。”
楊無邪:“……”
楊無邪手癢,但想想風秋都十八了,樓裡也有了一定的威信,硬是忍了。
蘇夢枕見狀忍笑,過了會兒方才對風秋說:“有件事,師父也要提醒你。”
風秋:“?”
蘇夢枕道:“無邪得到消息,南海白雲城的葉孤城約戰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就在今年八月,皇宮大內金鑾殿上。今日朝會,聖上因此龍顏大怒,已命神侯府處理這件事。”他看了風秋一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件事先前已經有兩個人替風秋分析過了,她歎了口氣點頭:“明白。”
不過風秋隱隱覺得有點奇怪,便順口問了句:“決戰日期這事……白樓知道是什麼時候?”
楊無邪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問這個,回答:“昨日。”
風秋一算,那就差不多是和李無忌同時——可是李無忌是個朝官,他消息的靈敏度怎麼會和白樓是一個水平呢?
風秋覺得不對勁。
這時候也顧不得猶豫不猶豫了,她把李無忌對她的勸告說了,蘇夢枕與楊無邪一時都陷入思忖。
片刻後,蘇夢枕道:“在這件事上,白樓的訊息是慢的有些奇怪。”
楊無邪拱手:“是屬下辦事不利。”
蘇夢枕搖頭,語氣冷了一瞬:“或許是有彆的勢力故意阻攔。”
他看向風秋:“這事看起來不是意外。但金風細雨樓不能失信,與神侯府的盟約也不能有失,所以——”
風秋恭敬道:“我明白,師父。如果這件事真的會落我頭上,我會想辦法處理好。”
蘇夢枕瞧著她,良久方才點了點頭,對她說:“師父相信你。”
“隻是葉孤城不是個好戰之人。”蘇夢枕眸光微動,提醒風秋,“西門吹雪隻能算是個最近聲名鵲起的劍客,與葉孤城遠還不能算是齊名。他會在這個時候突兀地去約戰一個尚未長成的劍客,這事情實在奇怪。”
如果不是知道蘇夢枕和西葉決戰之間隔著劇本,風秋都想要懷疑蘇夢枕是不是看過劇本了。她差一點兒就要開口說:“對啊,師父,葉孤城他想要造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