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天說的很實誠,實誠的讓風秋差點就要以為他打算闖的不是南海諸劍之首的白雲城,而是隨便某個什麼打了也無所謂的小門小派。
是的,滿級的燕南天,被熊老師在文中親筆寫下過“天下第一”的燕南天,哪怕是在這麼個混亂的世界裡,也還是有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本錢。這世道,根本不存在有人能攔住曾‘破碎虛空’過的他。
燕南天道:“隻是現在已近七月,一月多月的時間,實在是不足不夠我去一趟白雲城再去一趟太原的。所以如果要讓他們兩在決戰之前先敗,隻能由你我一人一處——楓娘,你的刀練的如何了?”
風秋明白燕南天的意思,如果是在他們的決鬥已經開始,葉孤城已踏上來中原的路上,江湖的氣氛已經被渲染——這時候燕南天再去截殺,就算能攔下他們兩人決鬥,江湖也會頗有異議——以力降會的效果會大打折扣,反成下策。
若要讓這簡單粗暴的辦法,成為最好的辦法,必須是得在他們的決鬥成為盛事之前先出手“折劍”。南海與太原的距離讓燕南天難以兼顧,與其勉強,倒不如反給風秋練手。
風秋學刀也近十載,卻因一直受金風細雨樓庇護的緣故,至今未得半點聲明。既然風秋接下來的路是要在神侯府裡走的,借這機會搏個名頭倒也不錯。
燕南天自己是個武學天才,故而對風秋也有著一種莫名的自信,他此刻這麼問,也隻是問問,在他心目裡,風秋對付葉孤城可能還差點了火候,但對付同樣尚未成熟的西門吹雪,應該還有些把握。
這十年來,在移花宮那兩兄弟武學進步速度的威脅下,風秋也確實不曾有過半點荒廢。她上輩子是學斬刀的,斬刀大多走剛猛之路,但她作為女兵,臂力較之男兵有限,所以蒼雲軍中女兵用起斬刀來,往往更要注意技巧與靈活。細算下來,這一點倒與紅袖刀的精髓有些相像。這十年來,她的斬刀也慢慢練得有上輩子九成水準,但因為她本身就不是最適合蒼雲武功路數的體質,這輩子的紅袖刀反而要學的更好。蘇夢枕也正是檢查過她紅袖刀如今的水平,才會放她出門代他行事的。
風秋琢磨了一會兒,也不知道燕南天問的是斬刀還是紅袖刀,乾脆模糊起了回:“上次和憐星比了一下,四百招沒分勝負。”
燕南天略一想,心裡大約有數,便同風秋就此約定,兩人一人負責葉孤城,一人負責西門吹雪。
燕南天道:“事不宜遲,我先往南海,儘快趕回。不過大哥需得提醒你,西門吹雪是個遇強則強的對手,他手裡的劍沒有劍招,隻有最快最利的劍鋒,你要同他比試,決不能有半點輕敵之心,要仔細應對。”
風秋心裡有數,應了讓燕南天放心。
兩人又說了些彆的,臨日落時分,燕南天方才戴上了鬥笠,重新騎上自己的馬再次出城。
追命在城牆上瞧著燕南天,心裡琢磨著無情的推測中了幾分。然而就在燕南天即將經過城門的時候,對危險極其敏銳的追命忽然向右移了一步。他向自己原本站立的方向看去,那裡什麼都沒有,甚至連風的速度都沒有變上一寸。
追命困惑地皺起眉,下一刻他忽意識到什麼,低頭向城門下看去,卻隻見燕南天已壓低了鬥笠,從城門處經過了。唯一有一點異常的,大約是他的先前鬆開了韁繩,如今又握上了韁繩。
追命後知後覺往後方看了一眼,城牆褐色的岩壁上留下了一道劍痕。
“……像是劍氣。”冷血走過去瞧了瞧,他也是劍客,要對這些更加敏銳。他對追命道,“這世上能以劍氣留痕的並不多。”
追命苦笑道:“但燕南天就是一個。唉,我和他還喝過酒呢,看來他對大師兄這次的做法是真的有些生氣。”
冷血道:“為什麼生氣?這件事難道不也是金風細雨樓默許的嗎?”
追命道:“默許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燕南天氣是氣在大師兄不直接找他,反是去利用了江楓。雖然大師兄的本意並不是這樣,但結果已經成了,又對我們有利,這位‘神劍’會因此生氣也沒什麼奇怪的。就像有人動了我的酒壺,又或者有人動了你的劍——哪怕沒有惡意,你也難免生氣,更何況‘江楓’她還是個活人呢。”
冷血沉默了一瞬,方才冷冷答道:“但這也怪不到三師兄頭上。”
追命又笑了笑,他伸手拍了拍冷血的肩,對冷血道:“走,既然回來了,師兄怎麼說也得去買幾壇好酒給你接風洗塵。等買了酒,再回府裡去。”
冷血應下,眼角卻瞧見燕南天先前離開的酒樓又出了一個人。那是個穿著青色袍子的女人。
她戴著鬥笠,露出雙手白皙如玉,即便是遠遠隔著也能瞧出是個美人,偏這美人的馬上橫攜著一柄約有五尺的長刀,瞧著十分怪異。冷血多看了一眼,問道:“江楓?”
在江湖中,用斬刀的女人太少了,能出現在京中的就更少。
追命道:“是江楓。”頓了一瞬,他又道:“等到了晚上,你就能見到她了。等見到她,你就明白燕南天為什麼會生氣了。”
風秋處理完了事,順手也從白樓裡提了兩壇酒作為冷血回京的賀禮,也好全上她白日說要回金風細雨樓的禮。
她到神侯府的時候,冷血和追命都已經回來了,無情暫不在廳中,追命便笑著同她打了招呼,問道:“少樓主,你手中的酒可是送四師弟的?”
風秋順口答:“也是贈崔三爺的。”
她看了一圈,狀似不經意道:“盛大人有事外出了嗎?”
追命笑道:“不,他一會兒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