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抽出了劍,知道這是死士,問不出東西,他也不浪費功夫。
月色下的冷血眼瞳越發碧綠,倒比剛被殺的人顯得更像修羅。他走向施孝廉,一手拎住了他的衣領,冷聲道:“我大師兄在哪兒?”
原本施孝廉還怕得要命,可聽見冷血那麼問,卻突然咬死的下唇,什麼也不肯說。
似乎是怕冷血會對他做什麼,他竟是拿起桌上的碗直接往自己的腦袋上砸了上去!
嘩啦一聲,施孝廉直接將自己砸暈了。
他一個文弱書生,這一手實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冷血都怔了一瞬,緊接著才看向風秋。他說:“……帶回去?”
風秋:“……帶回去吧。”
她複雜說:“回去把他放在空屋子裡,我們再問。”
西門吹雪出門晃這一圈,回來的時候已經月至中天了。
他一回去,見到的不是已經得到了線索的、精神飽滿的風秋和冷血,而是一對神情萎靡、已無計可施的師兄妹。
西門吹雪:“沒問出來?”
風秋疲憊的點頭:“他知道我們的身份,不會輕易殺他,所以咬死了就是不肯說。”
冷血道:“他有功名,也不能動刑。”
事情難辦的也正在這裡,施孝廉是個有功名的讀書人,冷血是官家身份,不能對他動任何死刑——甚至冷血在場,就該保證他不被動刑。否則施孝廉重獲自由後,一本參上去,神侯府又是平添的麻煩。
西門吹雪對殺施孝廉這種人毫無興趣,但他也見不得這兩人萎靡成這樣。
他略思忖了一瞬,問道:“他因為什麼不肯說?”
風秋道:“花金弓吧……眼看花金弓肯定和這件事相關,如果他說了,就等於坐實花金弓的罪名。暗害四大名捕,花金弓有條命都不夠用。”
提到這個,風秋便有些感慨:“我本來以為施孝廉對他這未來妻子也沒什麼感情,沒想到他還挺重情義的。”
西門吹雪冷冷道:“你是要感動他的情義,還是要救無情?”
風秋:“當然是救無情,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
西門吹雪靜靜看了一眼風秋,他道:“你有辦法。”
風秋:“……?”
西門吹雪微微一笑,月色靜謐。
他對風秋道:“我有個讓他開口的簡單辦法,你做不做?”
“……不是上刑脅迫?”
“不是。”
風秋毫不猶豫:“做!”
西門吹雪瞧著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風秋的錯覺,他眼中的笑意好像更深了點。
西門吹雪讓風秋換回了女裝。
光換回還不夠。還要雲鬢高髻,鏡貼花黃。
風秋這輩子都沒有這麼認真地打扮過自己,便是在李園,也是簡簡單單隨意穿了一下,像今日這般還真是她生命中的頭一遭。
風秋對著鏡子一點點地給自己上妝,西門吹雪就在一旁看著她。
他是易容的高手,風秋一年都給自己畫不上一次,對著鏡子看了會兒,也有些忐忑,便去問:“還行?”
西門吹雪看了一會兒,對她招了招手。
風秋很自覺便將頭歪了些去。
西門吹雪取了筆點了唇脂,另一隻手的食指指節抬起了風秋的下顎。
風秋略仰著頭,眼中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靜默地看了她一瞬,手下沾了唇脂的筆尖重重點過了風秋的唇珠。
風秋忍不住吃痛蹙眉。她往後仰去避開,正要質問西門吹雪,對方卻早已鬆手放下了東西,言簡意賅:“可以。”
風秋下意識再看向鏡中。被點過的唇珠顏色要比她塗過的其他地方更紅更深些,可正也是因為這樣細微的顏色差彆,原本她顯得有些僵硬的神情都因這點紅而顯得溫柔了起來。若是她的大嫂在這裡,看著她鏡中的容顏,怕是能夠吟出十幾首詩來,但換作風秋自己——
人麵桃花,我真好看。
風秋嚴肅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又試著笑了笑。
明珠生輝,是天下第一。
風秋看著看著,竟也覺得有趣。她忍不住彎起眼睛,心道,西門吹雪這審美可以啊,想想也對,這人本來就是什麼都要追求極致的毛病。就算是看美人,也隻會去看最好的。
不過——
風秋道:“你覺得這樣施孝廉就會開口了?”
西門吹雪不置可否:“你可以試試。”
風秋:……
風秋生生按捺下了到喉嚨口的辱罵,她慢慢地站起了身,夜風吹過屋房,揚起的裙角倒有幾分衣袂飄搖的味道。
她璀然一笑:“行,我去試試。”
西門吹雪:“……”
他沒有移開眼。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四年前更新很隨心所欲,那是因為那時候我還沒有經曆過社會的毒打。
現在的我就不一樣了,我被生活摁在地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