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還出現了幻覺。
他好像聽見了馬蹄聲,聽見了呼喊聲。
他好像還看見了那樣重要的人從馬上跌跌撞撞地下來,向他這兒來的場景。
邀月的手掌動了動。
他好像……看見了江楓。
風秋不眠不休,跑死了馬也跑空了自己的內力,好不容易找到了燕南天,還沒靠近,就先被血腥味刺了一鼻。
然後她就看見邀月和破布娃娃似得躺在地上。
冷血見到風秋有些驚訝,他困惑道:“師妹?”
風秋揮了揮手算是回答,頭也不回的去看地上的邀月。冷血見狀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風秋的來意。金風細雨樓和移花宮算是同盟,她來自然是為了救邀月。
冷血遲疑道:“師妹,你可能來遲了一步。”
風秋冷靜道:“不可能。”
她道:“邀月沒那麼容易死。”
燕南天看見了風秋,他已經收了劍,此刻不知為何竟也有些緊張。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對風秋道:“這小子可比她強多了,我出手不敢留餘地,所以——”
燕南天本想說,應該是死透了。畢竟邀月的個性就是寧折不彎,寧死不屈。以這人總喜歡把自己當神的個性來看,被燕南天這麼一頓吊打,估計恨不得立刻就死透了。可他往邀月那兒一看,卻“咦”了一聲。
邀月動了。
他已經是個血人,可他的胳膊慢慢彎起,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力氣,竟也將自己半撐了起來。
燕南天驚訝道:“他的明月功,真的還隻有八層?”
風秋道:“我哪兒知道啊!”
她一把衝了過去,幫著邀月半起了身。邀月那張臉本是風秋見過最俊美的臉,此刻卻沾上了不少血跡。她遲疑了一瞬,見邀月呼吸還在,便先替他將血跡擦了。
邀月雖然沒說過,但他心理有潔癖,要是感覺到臉上有血,估計不小心就能直接氣死。
風秋小心翼翼地將邀月臉上的血跡擦乾淨,方才又喊了他兩聲。
當邀月眼簾微動,微微睜開了眼的時候,風秋方才是鬆了口氣。
她即刻從懷裡取了先前邀月給她的傷藥,倒出兩顆就要往邀月嘴裡喂,風秋道:“師兄,能不能吞咽,你努力一點,先把吊命的藥吞下去成不?”
邀月卻是伸出一手抓著風秋的手腕,他開了口,卻不知道,隻是念:“江楓?”
風秋:“是我是我,來,趕緊吃藥!”
邀月道:“江楓,我似乎是要死了。”
風秋:“……”瞎說什麼呢!
她麵上的表情有點急,邀月見狀竟然微微笑了笑,他鬆開了風秋的手腕,摸上了她的臉。邀月手上的血漬在風秋的臉上留下的痕跡。但這點豔紅的痕跡,卻讓她看著更美了。
除了連日的奔波,讓她的唇色近乎於白。
邀月的手指撫上了風秋的唇瓣。他的力氣不多,非常輕地將指腹上的血漬染上了風秋的唇齒。血色的嫣紅,頓時讓這一張臉顯得活色生香。
邀月微微眯起了眼,他略揚起了幾乎已無知覺的身體,靠得風秋極近,近乎以著相依的姿勢,輕聲對風秋道:“我死你活,你就永遠躲開我了。這可不行。”
“楓娘,你陪我一起吧?”
他這麼說著,可手卻到底沒舍得去抓身側的短劍,他似乎根本就分不清眼前的風秋是真是假。
風秋:“……”
風秋忍無可忍,她直接將藥塞進了邀月的嘴裡,呼喚道:“大哥,大哥,你熟悉明玉功,快來看看還能不能救!”
剛剛親手把人削成這樣的燕南天:“……”
燕南天歎了口氣,他走近風秋,蹲下來看了看邀月,問道:“楓娘,你是知道‘她們’的,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救?”
風秋停頓都無:“救!”
燕南天啞然了一瞬,緊接著又忍不住笑了,他說:“行,救!”
於是冷血就見到了前一秒把人打成了篩子的燕南天,下一刻又坐在了邀月身後,運起內力替他護住五臟六腑,甚至試圖以綿延不絕的內力替他緩解內傷。
風秋就在一旁仔細觀察著。
有了燕南天護持,再加上邀月本身奇異地竟有求生意識,他的狀態竟也越來越好。風秋幾乎能看見他周身氣化的真氣,那些真氣凝成了實質,漸漸在他的上方形成了類似漩渦一樣的東西——
風秋:“……”
風秋:等會兒,這個情況好像有點點熟悉。
她問冷血:“你療傷的時候,真氣凝成這樣過嗎?”
冷血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奇景,他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正在替邀月療傷的燕南天額間竟然沁出了冷汗。
他原本還在替邀月護持,下一刻卻猛地拍開了邀月,自己急退三尺!
奇異的是,原本已經臨死的邀月在燕南天的一掌下竟毫發無損,不僅毫發無損,他竟然自己維持著打坐的姿勢,周身實質化的真氣旋轉得越發激烈——!
燕南天:“……”
燕南天道:“這個景象我聽說過。”
風秋咽了一口唾液:“我也聽說過。”
冷血:“……?”
風秋看了一會兒邀月,緩聲問燕南天:“大哥,你贏過九層明玉功對吧?”
燕南天:“實際上沒有。”
風秋:……我是不是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