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是很安靜,打更人的聲音近了。
他走過了拐角,聞到了些腥味,他有些奇怪,可四下張望,也隻瞧見了一匹白馬悠閒而過。
打更人手中鑼鼓再一響。
四更天,夜將儘。
第二日,陸小鳳精神抖擻地從孤煙樓回來了,風秋卻有些倦怠。
她算是能喝的,就算不幸喝得再醉,也能多少保持理智。隻是葡萄酒這東西她實在是喝得少,以至於昨晚沒什麼反應,今日清醒了,反而有點頭痛。
陸小鳳對此的建議是:“多喝幾次就好了。”
風秋:“……我選擇喝湯。”
於是就在風秋喝湯的功夫,陸小鳳在驛館裡晃了晃,回來和風秋道:“方應看應該回來了,咱們什麼時候去和他打個招呼?”
風秋咽下湯,擦了擦嘴角後回答陸小鳳:“我已經和他打過招呼了。”
陸小鳳驚訝:“昨天晚上?是他在等你還是你在等他?”
風秋:“……你這話聽起來怎麼怪怪的,路上碰到了,就打了個招呼。不過當時我有點醉意,也不好和他說太多,點了個頭就走了。今天應該是要正式見的。”
陸小鳳說:“那是你敲他的門,還是他敲你的門?”
風秋:“……你問倒我了,李無忌出門前和咱們講的禮節你還記得多少?我先聲明,我就記得出使西夏的那部分。”
陸小鳳道:“我記得是記得,但他好像沒和我們說要怎麼和方應看相處。”
風秋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喝空的湯碗,好一會兒道:“不然你去敲他的門?”
陸小鳳正要說什麼,風秋的屋門先被敲響了。
進來的是個娉娉婷婷的姑娘,瞧著十六七歲的樣子,長相十分清甜可愛,令人瞧著便心生憐愛。這樣可愛的姑娘,哪怕是放在京中,也該是受無數人追捧的,可她卻作著丫鬟的裝扮,朝著風秋恭敬地行禮,傳話道:“江副使,侯爺回了,若您得空,還請正廳一聚。”
風秋點了點頭,起身便要跟著去。
可她起身了一半,又坐了回去,對那姑娘說:“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那姑娘傳完了話回了,陸小鳳有些奇怪地問道:“你有話要和我說?”
風秋含糊道:“不是,隻是我忘了件事。”
陸小鳳追問:“什麼事?”
風秋道:“我得換身衣裳。”
陸小鳳:“……”
風秋出使西夏,李無忌給了她副使的名頭,自然也給了行頭。昨夜便算了,若是正是與方應看會麵,那便該是副使拜見正使,怎麼說也要穿上官服,方才顯得鄭重。
風秋頗為無奈地看向非得追著問的陸小鳳,直看得他麵紅耳赤。陸小鳳連忙就走了出去,快的連話都沒留!
他出了門,方才忍不住對風秋說了聲:“這種話,你能不能說的委婉一點!”
風秋好脾氣道:“我很委婉了,我一開始就說了‘有事’。”
陸小鳳啞了聲。風秋也換上了官袍。她的官袍和無情他們的很像,隻是女製。陸小鳳從沒有見過風秋穿官服的樣子,風秋換了行頭出來,陸小鳳看了一會兒,由衷道:“你抓人是不是挺容易的。”
風秋謙虛:“還好,我運氣比較好。”
陸小鳳心道:我覺得你最大的運氣是長成了這樣。
陸小鳳甚至曾經想過,如果她不是現在這個性格,又沒有拜入蘇夢枕的門下習武,這空有的容貌到底該算是運氣還是災厄。有時陸小鳳甚至會覺得風秋要是個男人就好了,至少男人長成這樣,絕沒有女人長成這樣麻煩。
隻可惜這話陸小鳳沒有和風秋交流過,如果他們交流過,那風秋一定會告訴他,他想得太簡單了,這世道對男女都一樣。
兩人如約去了驛館後院的正廳。
方應看正如他說的那樣等著他們。
他仍是一身錦袍,但錦袍繡著的花紋與製式彰顯了他的身份。他見風秋二人進來,停下了同驛館官員的交談,手指略抬,請風秋與陸小鳳坐下。
方應看道:“兩位的來意,李大人一早已書信於我。但出使西夏畢竟是國事,所以我希望進入西夏後,二位儘量能聽我的安排,我也會儘力幫二位周旋尋找西門吹雪的事情。”
方應看開門見山,風秋和陸小鳳自然也沒有繞圈的意思。
陸小鳳說:“若是小侯爺真能幫我尋到西門吹雪的下落——”
方應看眼眸微抬。
陸小鳳狡猾道:“——我定然全力配合小侯爺的安排。”
風秋適時附和:“一樣,我也一樣。”
風秋和陸小鳳這上來就把可能承下的“恩”直接掐死,半點都不想欠人情的說話方式可有些惹人生氣。但方應看不僅半點沒氣,甚至像全然沒意識到這點一樣,輕笑道:“那我先謝過二位。”
這話掠過,方應看又和他們說了些出使的細節問題,表現中全然就是個為國為民的使臣。對於李無忌對他的安排,方應看也未有遮掩,直接將情況說給了風秋。
“這次出使最大的目的,是要說服夏主與我朝聯手抗遼——有可能的話,令他們與女真成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