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實在逛得太累, 傅清凝很快就沉沉睡去。
翌日早上,她是被鼻尖的癢意喚醒的, 睜開眼睛就看到趙延煜拿著她的頭發在她臉上掃啊掃。
傅清凝翻身就將趙延煜壓下, “你做什麼!”
說話間已經抓起他一縷發往他鼻子上去了,趙延煜趕緊求饒,“夫人, 我讓你起床,喚你半天你沒反應, 實在是無奈之舉。”
如果他沒有掐著她的腰,這話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兩人笑鬨半天,傅清凝餘光看到窗戶那邊,光線昏暗,天還沒亮。
傅清凝驚訝, “這麼早喚我起身做什麼?”
趙延煜笑容頗有深意,“今日我們去書院看看。那邊有些遠,當然要早些啟程。”
傅清凝有些蔫, 不過還是拿起衣衫穿,趙延煜見了, 忙上前幫忙, 順便四處摸摸, “彆怕,我已經讓沐央去找馬車了,今日不用走路。”
這還差不多。
傅清凝跟著他下了船上了馬車,再次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來,陽光明媚,時辰已經不早,她伏在趙延煜膝上,抬眼就看到他帶笑的眼,“到了哪裡了?”
趙延煜掀開簾子,“快到了。”
順著他掀開的簾子看去,傅清凝最先看到的是路旁排列整齊的大樹,然後是路旁的酒樓茶館書肆,“清凝,近日風啟書院山長正主持辯文會,廣邀天下學子,附近好多學子都在趕來。我們既然碰上,機會難得,我想去看看,但是留你一人在船上我不放心,所以……”
傅清凝了然,再看了看外頭的清雅的各酒樓茶館,道,“沒事,我就在這裡等你。”
趙延煜眼中柔意更甚,忍不住伸手抱住她,“清凝,你越是如此,我越是歉疚。”
傅清凝笑了,本來跟他一起去京城,就應該想到會有今日這樣的情形,他去京城是參加會試的,凡是有利於會試的事,她都願意陪他一起。
傅清凝和他一起進了酒樓,夥計迎上來,眼神不著痕跡的掃一眼兩人,笑著問道,“兩位可是來參加辯文會的?”
不待兩人接話,他已經帶著他們往樓上走了,“這位公子一看就文采不凡,夫人可留在我們酒樓等待,樓上有包間,裡麵有可供休息的軟榻,要是閒得無聊,還有歌姬可供挑選。”
還挺會做生意。
見兩人沒說話,他一直帶著他們上了三樓,這夥計太機靈,察言觀色的本事不錯。看出來他們有付賬的能力和願意花這份銀子才會帶他們上樓。傅清凝笑了,“歌姬就算了,上些你們甘州的點心和酒樓的招牌菜。”
“好嘞。”夥計歡喜的去了。
傅清凝看了看窗外,看得到山上的景色,頗為滿意,道,“我留在這邊,你先去。早去早回,不許招蜂引蝶。”
趙延煜無奈一笑,“不會。招你一個蝶我就很滿意了,不會有彆人。”
這邊離碼頭確實有些遠,就離甘州城中繁華的地方也很遠,但似乎書卷味更濃厚了,她隻趴在窗戶邊看一會兒,就看到不少學子結伴來來去去,也有如她一般的女眷進了各家酒樓。
酒樓中一樓還有人說書,傅清凝隻要推開窗戶就能聽到,主要都是說些甘州城中流傳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傅清凝聽了半天,又去軟榻上睡了一個時辰,趙延煜就回來了。
沒想到他這麼快,傅清凝還覺得沒睡夠呢。上了馬車又趕回碼頭上,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
傅清凝剛回艙中不久,就有人來敲門,沐雪開門後,傅清凝看到站在門口的丫鬟,有些眼熟,塌鼻子,分明就是先前傅誠幫傅清珠找來的那個會武的丫頭。
丫鬟一福,“我們家夫人找您有話說。”
看了看屋中的趙延煜,傅清珠應該是顧忌他在要避嫌,才會邀她出去。
傅清珠的屋子在他們的下麵一層,隻有小床和小桌,比起他們住的簡陋了許多。
傅清凝進門後有些訝異,“你上船比我們早吧,為何住在這裡?”
傅清珠苦笑,“姐姐,你以為我想嗎?”
傅清凝麵色慎重起來,“你的銀子呢?那可是幾十萬兩,還不算鋪子。”而且鋪子收回來之後,是不可能再虧損的。這麼說吧,自己不做生意,隻捏著房契,租出去一個月租金也不老少了。這個船上的船資還算合理,就是最上麵,也花費不了多少。
傅清珠興致缺缺,很明顯不想說這個,“花了。”
傅清凝見她不想說,也懶得問了。這麼大一筆銀子這麼快花了,也是個敗家的人才。
事實上傅清凝自己的嫁妝,壓箱底銀子也就和傅清珠那些差不多,隻比她多幾個好些的鋪子。
這層船艙的光線昏暗,此時已經亮了燭火,“找我有事?”
傅清珠點點頭,“今日你們走後不久,伯父就去找你們了。”
傅清凝揚眉,心裡瞬間了然為何趙延煜一大早就拉著她出門了,分明是不想和趙謹打照麵,能躲就躲。“找我們?”
傅清珠點頭,“你們好像不在,他就帶著那位如顏姑娘走了。午後才回,然後各布莊和金鋪就送衣衫和首飾過來,還有繡鞋……嘖嘖,因為你是我姐姐的緣故,我特意看了一下,那些東西價錢可不便宜。姐姐,伯父這麼花銀子,他們家會不會……最後要你付賬?”
“沒有這種道理。”傅清凝正色道,“公公買美人問兒媳婦拿銀子,那得多不講究的人家才能乾出來的事。”
傅清珠一滯,若有所思。
按理說傅清珠一個姑娘家,平日裡哪怕再花費,十幾萬兩隻要不亂花,她這輩子都用不完,再說還有鋪子的盈利呢,現在她住在這樣的艙房,很明顯就囊中羞澀……當然了,也不是住不起,隻是舍不得。
其實,傅清凝大概能猜得到她的銀子都花哪裡去了。
劉家出身不高,哪怕是官家,但底子不厚。劉承跑京城這一路花費可不少,若是沒猜錯,傅清珠應該是出了銀子的。
當下雖然有夫家不能動用妻子嫁妝的說法,但耐不住人家心甘情願啊。
屋子裡安靜,半晌,傅清珠才試探著問道,“姐姐若是姐夫沒銀子花,你會不會拿些出來給他?就比如這一次,伯父若是沒銀子,姐夫肯定會幫他付賬,然後到了京城他沒銀子,你……”
傅清凝認真道,“那要看拿多少,太多了,我肯定不願意。其實對於他們這樣身份的人來說,怎麼都不可能到山窮水儘的地步。”再不濟,身上的玉佩首飾拿去當鋪也能周轉一二。銀子嘛,省一點,擠一下就會有了,沒銀子有沒銀子的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