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順利, 八月底的時候,船隻靠在了京城碼頭上。
照舊是雇了馬車回院子, 這一次到碼頭上是午後, 所以,到了小院子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院子裡打掃得乾淨, 屋子裡的被褥都是新鋪上的,傅清凝兩人倒頭就睡了過去。
雖然加起來坐了不少日子的船, 但傅清凝還是習慣不了那搖搖晃晃的感覺。哪怕這院子在眼中並沒有家的感覺,卻也覺得親切得很。
歇了一日,趙延煜就去的翰林院赴任,狀元顧霖早已去了,倒是那個榜眼還沒回來, 他家在譽國偏僻的鷺洲,沒有水路,陸路一點不耽擱也要兩個多月, 最要緊的是,因為離京城太遠, 一路上山賊黑店都有, 很是不安全。
趙延煜去了翰林院, 這邊院子離翰林院太遠,他每日去點卯其實不方便,好在譽國對於官員的住處是有安排的,但凡是官員, 都能去官署租一個院子,租金就從俸祿中扣,某種程度上,算是杜絕了官員丟臉的可能。
畢竟京城物價高,要是官員家眷多些,很可能連房子都租不起,那朝廷臉麵也不好看。兩人商議過後,打算去官署租個院子,這邊的院子找人看著就行。
這日餘蘭氏上門來探望,傅清凝待她沒有以前熱情,倒不是說留書的親事不成對她有想法。而是當初留書和餘進的來往至今傅清凝也不知道餘蘭氏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若是在搬過來之前……那餘蘭氏實在太會利用了。
她來時,剛好看到他們在準備搬家,有些驚訝,“這是做什麼?”
待知道了他們要搬家後,餘蘭氏先是驚訝,不過聽到原委後也能理解,打量了一番院子,她突然道,“趙夫人,你這院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借給我?剛好院子有人看顧,給那些舉子住也算著行個方便,當是做好事還能結善緣。當然了,我願意付租金。”
趙延煜不在,他在那邊趙瑾的書房,那裡麵好多書,他得看看怎麼處置。
傅清凝搖頭,一口回絕,“這院子我們不租。”趙延煜兩個弟弟的書院不錯,天資也好。今年就要下場,這院子以後肯定能用得上。要是換了人住,誰知道會不會好好保管院子。院子本就是買下來給自家人住的,這才是於氏的本意。
餘蘭氏有些失望,和傅清凝站在一起看著院子裡眾人收拾東西。兩人都沒說話,若是餘蘭氏識趣,看到人家搬家,而傅清凝這個主人也沒有聊天的心思,她合該告辭才對。
她靠近了些,壓低聲音道,“趙夫人,你可是因為丫鬟的事與我起了隔閡?”
傅清凝微微皺眉,留書和餘進兩人的事情說起來不大光彩,她以為兩人都心照不宣,不會說出口,沒想到餘蘭氏大喇喇就問出來了。
她還沒說話,餘蘭氏已經急切的解釋道,“我是真不知道進兒起了那心思,那日你們返鄉,進兒他特意送你們到碼頭上,我才隱約猜到原委。”
傅清凝點點頭,“我知道了,早知道晚知道沒區彆,反正你也不會答應這親事。是我的丫鬟不對,想法岔了,她如何能夠高攀上您的公子,我已斥責過她了。”
餘蘭氏有些著急,“趙夫人,你會理解我的,對嗎?進兒他以後會是讀書人,若妻子是個丫鬟出生,好說不好聽,那些讀書人也不會與他來往了呀。要是你們家有姑娘願意與我們家結親,真心求之不得……”
“你的想法是對的。”傅清凝終於看向她,“我能理解,所以這事情我提都沒提過。過去就過去了,以後,都不要再提。”至於結親的話,根本不接茬。
這樣的事情不再提起,餘蘭氏當然是願意的。留書的名聲要緊,她兒子的名聲更加要緊。
見傅清凝對結親的話不接茬,她也知趣的不再提。本就是她高攀,趙家以前是富商,如今一門雙進士。而餘進除了是京城本地人,彆的一點優勢都沒有。
餘蘭氏告辭時,看得出來她對這院子有些不甘心,不過傅清凝不答應,她也無法。
他們住在這邊一年多點,期間還回鄉一趟,認識的人多是來趕考的舉子,現在大半都回鄉的回鄉,搬家的搬家,所以,他們搬走的事情,也沒有特意要告知的人,隻是找了對祖孫住在門房看房子,平日裡打掃一番。
九月初,他們搬到了官署那邊批示的房子。
官署辦事還是很靠譜的,也可能是因為趙延煜的身份,雖然隻是個探花吧,但一甲前三隻要不作死,都能過得不錯,人家也不會刻意為難。所以,他們的院子離翰林院坐馬車隻需要一刻鐘,大大方便了趙延煜。
新院子不大,看起來還有些陳舊,屋中空空,剩下的家具已經被蟲蛀了,看得出來本身木料就不好。園子裡一片荒蕪,找不到花草,滿是野草,期間隱約看得到有些菜的苗,此時秋日,上麵還結了種子。以前住在這邊的人應該是沒種花草,全部種了各種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