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凝讓留書帶湘雲下去安置, 聞言笑道,“娘彆生氣, 我們沒必要跟她計較。”
於氏笑吟吟, “你能沉得住氣,我很欣慰,不過你現在有孕, 許多事情很是不必放在心上,不想見她的話, 日後她再來,你就說身子重不方便也就是了。”
“不過唐大人家底兒真的不錯,五千兩的繡娘,可能也就你爹會看在她美貌上一擲千金。”
這話傅清凝不知道怎麼接,哪怕趙瑾再不對, 她跟趙延煜還能悄悄說上幾句,在於氏麵前,還是彆說的好。
她壓低聲音, 道,“大概……送人的吧?”
於氏恍然, “難怪。”
又問, “那你們呢?延煜有沒有想要送的禮?若是銀子不夠, 可以問我要。”
傅清凝聽了,搖頭道,“延煜說他三年之內,就在翰林院了。”
不過於氏……
“娘, 二弟,三弟還沒娶親,他們還要科舉,以後花銀子的地方多著。”
於氏笑了,“也就你會這麼拒絕我,換了彆家的兒媳,巴不得從婆婆手中多摳些銀子出來。”
傅清凝臉有些熱,她自認也不是那麼清高的人。大概還是因為,她自己本身不缺銀子花。
翌日午後,唐夫人再次上門,這次拎了點心,態度和緩,眼神裡的輕視少了些許,“我今日是特意來謝你昨日割愛。”
傅清凝本來不願意見她的,剛好從周夫人家中回來的時候碰上了。
“謝我什麼?”傅清凝搖頭,“唐夫人實在不必多禮,那繡娘本來我也不會買。”
唐夫人笑吟吟和她一起進了屋,示意丫鬟將食盒放下,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匣子,推到傅清凝麵前,“趙夫人,這份謝禮還請笑納。”
傅清凝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匣子,“無功不受祿,唐夫人這份禮可有些奇怪。”
“是這樣。”她靠近了些,“昨日那繡娘我買下了。但是你也知道他們翰林院的俸祿,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對我家大人難免會有影響。所以……”
這匣子是封口費了。
她將匣子打開,裡麵是純金的一個金鎖,再次推到傅清凝麵前,“算是我給孩子的一份小禮物。”
傅清凝瞄了一眼,光是這份禮,得值個一兩百兩銀,笑著蓋上蓋子,“實在不必,至於昨日那繡娘,我就買了一個普通的四十歲繡娘,彆的一概不知。”
唐夫人仔細打量她神情,見她真心實意,一點沒有收下禮物的意思,笑著收回匣子,“以前是我錯了,小看了趙夫人,我在這給你陪個不是,你可彆惱了我才好。”
唐夫人這話多了幾分真意。
傅清凝笑了,“唐夫人嚴重,我們是鄰居,也算是有緣,我怎會無緣無故生你的氣?”
唐夫人聞言,歎了口氣,起身道,“行吧。那我先回了,日後你有空可去尋我說話,我整日空閒得很。”
傅清凝應了,又讓留書送她出門。
接下來的日子,於氏似乎買上了癮,先是兩個小丫頭,後來又買一個專做梁洲菜的婆子,然後就是穩婆。
這一次的穩婆是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婦人,和原來那個一樣,負責傅清凝的飯食,每日都會摸她的肚子。平日裡話不多,很老實的模樣。
天氣越來越熱,傅清凝的身子越發重了,也犯懶不愛出門,但於氏和穩婆都勸她出去走走。時間改在每日早晚,傅清凝知道這是為了自己好,儘管身子越來越重不想走,她還是每日都和於氏一起在園子裡轉了轉。
漸漸的到了六月中,傅清凝手腳已經開始浮腫,趙延煜始終沒有和她分床,夜裡她起夜時身子一動,趙延煜就醒了,每次都扶著她來回。
傅清凝身子重,趙延煜也不輕鬆,他夜裡根本睡不好。
傅清凝自己也不忍心,“要不我們還是分開睡,你就住在外間?”
趙延煜將她臃腫的身子圈入懷中,閉上眼睛,輕聲道,“我想陪著你們。”
夜裡炎熱,因為傅清凝有用的緣故,屋子夜裡並沒有放冰盆,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啞,壓低聲音時有股溫柔的感覺。
傅清凝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嫁給你真好。”
趙延煜睜開眼睛,“ 我希望等你老了,走不動道兒了,那時候你若是還是這麼想,那我此生也就圓滿了。”
傅清凝伸手抱著他的腰,隻覺得他的腰比自己細了許多,不由得問,“你不覺得我現在沒以前好看嗎?”
趙延煜睜開眼睛,借著月色看她的臉,“不會,在我眼中,你永遠都是最美的。”
傅清凝聽著這話,居然聽出來一種誠摯的感覺來。
不得不說,聽完了之後,心情愉悅。
日子越是臨近七月,趙家院子裡眾人都很緊張,包括傅清凝自己。
於氏每日早上第一件事送走趙延煜,然後就會到他們房中來看傅清凝,照著一日三餐問穩婆她的情形。
傅清凝自己也緊張,隱隱還有些期待,尤其是肚子上看到裡麵的孩子活潑的動靜後,偶爾會想象他的長相。看到繡娘幫他做小衣時,看著花紋會猜測他是男是女。
趙延煜每日一回來,就會先問她的感受。
要說不難受,那是假話,不過傅清凝卻覺得高興,她和他們一樣,對這個孩子很期待。
七月初,皇上在早朝上言,從古至今的史書都沒有哪部全部正式由朝廷整修出來整部,若是能從古至今修撰一部史書,也是譽國的功績。當下就下了旨,令翰林院林大人重新編修史書,翰林院眾人皆聽從他調遣。凡是參與者,皆可於史書上留名。
消息一出,翰林院眾人都躍躍欲試,要知道這算是第一部由朝廷整理的全書,可能幾千年後還有流傳,若是能在史書修撰的最後留上一筆自己的名字,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流芳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