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凝腳下一轉就避開了,趙嬋看起來頗為狼狽,一家人身上的衣衫都是布衣,除了趙嬋的夫君一身半舊的青色長衫之外,趙嬋和她公公婆婆再加上她懷中的孩子衣衫上頭都有補丁,再加上船上半個多月蓬頭垢麵的,確實不好看。
趙嬋就一句話,“母親,您一定救救我們……”車軲轆一般來回就是這句。
於氏揮揮手,“先去洗漱,用膳之後再說。”
趙嬋身後的老夫妻兩人沒跪,有些瑟縮渾身不自在,手足無措的模樣。倒是邊上的年輕人,麵色平靜,眼神偷瞄著屋中擺設。
看著一家人被帶下去,於氏隱隱有些不耐,“好麻煩。”
這個事吧,還說不準這趙嬋一家還是傅清凝招來的,嚴家不敢報複她,收拾趙嬋還是可以的。
趙嬋那年回去之後就嫁了人了,難為那家人不嫌棄她偷跑一遭,於氏也給了嫁妝,看在她母親的份上,最後一回不與她計較把人送走,算是了了這一場母女緣分,不過嫁妝不怎麼精心就是了,如果沒有她偷跑的事,於氏說不得還會費心一些。
“娘,怪我。”傅清凝忙幫她順氣,“我想得不周到。”如果真是嚴家報複,那他們家確實是被連累的。
洗漱過後,帶著補丁的衣衫換了,再用過膳食,一家人看起來就精神多了。趙嬋麵色蠟黃,抱著的孩子也瘦弱不堪,於氏見了皺眉,餘光去看那幾人的打扮。
趙嬋的夫君姓鄭,當初定親時是個秀才,如今還是個秀才。那時候於氏其實不太想結這門親的,一般都有點家底本身也不差的才往趙嬋麵前帶,但偏偏她死活不答應,就喜歡那長相好的。於氏也是沒轍了,這姑娘大了再不定親外人該說閒話了,她自認待庶女足夠儘心,沒得讓自己背上個苛待庶女的名聲,所以,讓趙嬋相看這人也帶著試探的意思,誰知趙嬋就看上人家長得好了,於氏還勸過,勸不動!
不過,定親沒多久趙嬋就跑出來了,誰知道她那時候是不是真心喜歡這人?後來回去成親還是趙延煜逼著的 ,趙瑾遠在惟縣,於氏早就惱了她也不管,趙延善和趙延展那時候還是個半大孩子呢,誰也顧不上,再說了,也不能為了趙嬋撅了趙延煜的麵子,所以,這親事到底還是成了。
趙嬋甘心才有鬼,要不然她那時候跑什麼?
於氏讓人撤了桌子,看向趙嬋,“說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
“母親。”趙嬋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伸手捂著臉哭。
邊上鄭誌 就上前哄,“彆哭了,如今看到母親了,就有人做主了,再沒有人能欺負我們了。你怎麼反倒哭上了?再嚇著孩子。”
說著,就伸手去抱她懷中的孩子。
趙嬋一避,不讓他抱。
鄭誌就有點尷尬,退後一步。
邊上那對老夫妻裡頭的老婦人就狠狠瞪了一眼趙嬋。
這些動作都落入了傅清凝眼中,她覺得頗有意思,再看看鄭誌一身九成新的素色衣衫,還不是自家的的料子,那應該就是人家帶來的了。
但是老夫妻和趙嬋包括那個孩子,都穿的是家中的衣衫。那孩子身上的,還是晏兒的舊衣。
那老婦人上前一步,“親家母,不是我們千裡迢迢非要上門,實在是家中日子過不下去了。要不然我們也不能求上門來。”
於氏聽到親家母時麵色僵硬了下,隻道,“說來聽聽。”
老婦人滿臉苦意,“這事情說來話長……”
趙嬋垂著頭,“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先前鄭家的地和房子是買了鄰居的,都幾十年了,現在突然就過來說沒那回事,人家要收回。我們家偏好拿不出當初買房子和地的契書。再有就是,公公進城被混混攔住要銀子,每次都有不同的人來攔……”
老婦人一拍手,“就是這樣,這麼些年都沒事,這分明就是上頭有人要收拾我們,但是我們都是普通老百姓,能夠這樣收拾人的大人物我們也不認識,是哪兒得罪去?我們都真沒見過世麵,這家中唯一能夠詢問的就是您了,我知道,您是貴人,隨便抬抬手就能讓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了。”
話裡話外,反正就說是被嚴家連累了的意思。
於氏沉默聽著,她的眼神一直看向趙嬋,突然問,“我給你的那些嫁妝呢?”
趙嬋驚訝抬起頭,又忙低了下去。
“說話。”於氏質問,“我給你那麼多銀子,怎地你就不能置辦一身像樣的衣衫?”
傅清凝深以為然,於氏再不喜她,但好歹養了她一場,再說,於氏也不缺銀子,就算嫁妝不精心,陪嫁總不會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