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媽媽逗笑了,她笑,“等你長大塗了就好看了。”
鏡中的媽媽特彆美,而自己小小的臉卻畫著紅紅的一張大口,看著十分滑稽。
“我以後要買好多好多口紅,我要和媽媽一起塗。”
“好的,那要說話算數哦!”
“一定!”
往事猝不及防,小園捏著口紅,忍不住捂唇痛哭。
田田趕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她無法上前,轉開了身子,頻頻擦淚。
隔了有一會兒,田田擦乾了眼淚,走上去遞給她手機,然後拉著她去吃東西。都十點多了,她不知道小園有多長時間沒吃東西了,她隻知道她快沒了體力了。
火化的時間在十一點半,兩人吃完了東西就趕了過去,小園硬逼著自己吃了點東西,有田田在身邊,感覺還是好一點,她不用強打精神去一個人去麵對,多少好受了一點。
司爐工人在家屬簽字後宣布火化開始,家屬可在爐前觀察也可以到旁邊的電腦監控觀察看看進程。
小園都拒絕了。
兩人在外頭等了大半個小時。
司爐工人火來喊人,問家屬要不要自己親自去撿骨。
田田心揪起來,望著小園,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她的眼窩有點深,眼皮腫著的,看著特彆憔悴。
她正想出言拒絕,小園已經點了頭,她跟著走了進去,回身對田田說:“我自己去就行。”
一個人的一生用一張紙宣布結束,結束後就餘下一些白色的骨頭。
媽媽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一米六六,最後隻剩下這麼一點。
小園撿得很慢,她麵容平靜,內心也是一片麻木的冰冷,等全部撿完,骨灰也收了進去後,從包裡拿出她的口紅也放了進去。
媽媽……
她蓋上了盒子。
瞬間淚眼模糊。
再見。
樹影搖曳,兩人走出了殯儀館,骨灰盒用布抱著放在包裡。
氣氛太沉重,田田也不知道如何緩和,隻能先搭著話。
“我剛才已經訂了機票,我們直接去機場還是?”
“嗯,清姐給你打電話沒有?”小園飛快地擦了眼睛,強打精神,“哥哥今天的情況如何?”
“哦,說是在醫院做檢查的。”田田其實並不知道具體情況,隻能把阮清發給她的微信複述。
“那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好,那我叫車。”田田剛拿起手機,眼尾忽然瞄到什麼,她警醒地掃過去,有人偷拍。
是一位女孩子,正舉著手機。
她望過去,也將目光投過來,試探著喊,“是向小園嗎?”
“不是!”如果是往常,不是在這個節骨眼,小園身邊也不是隻有她一位助理的時候,田田肯定鎮定得多,可此時她心內發慌,說話的同時立刻朝那女孩跑了過去,“你拍了什麼?”
那女孩驚訝得後退,“我沒拍什麼呀!”她往田田的身後看,“她真不是向小園?我就瞧著挺像的……”
小園站在原地漠然地望著這邊,唇色蒼白,雖然神色憔悴,打扮尋常,仍有一股普通人都難以匹及的美。
就是向小園,沒錯!
女孩是這所殯儀館新入職的員工,很年輕,剛剛畢業,她也不是追星黨,更不是園丁,隻是常在微博衝浪,看向小園頻頻上熱搜,難免多注意一點,沒想到上班途中就疑似遇到了本尊。
網上說她在鵬城,果然沒錯。
還在殯儀館,天啊?她好像知道了了不得的事情!
女孩又舉起了手機,田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喂!”
“你乾嘛搶我手機!”
“不要拍!”
“……喂,等下我在微博爆料了!”
小園麵無波瀾,舉步欲走過去。
身旁忽然有兩個人從一輛黑色的保姆車裡走出來,到了她麵前,“向小姐,我們來處理,請您先上車。”
兩位一男一女,穿著很簡單,看著卻有一股有彆於常人的架勢。
女人對她說了一句話,“是葦總讓我們過來接您的,請您上車。”
小園聞言怔住,有好幾秒,心間一下子起了霧,緩緩地氤氳開來,待她坐進車後座,那點霧氣更如海潮般湧開,連眼眶都熱了起來。
田田不一會兒也過來了,她鬆口氣,說:“園姐,看來是清姐派人來接我們了,太好了。”車裡拉上車簾,連田田都覺得安全多了。
小園低下了眉眼,抿了下唇,沒有說話。
很快那對男女就過來了,男的開車,女的坐副駕駛,轉頭對她說:“向小姐,您放心,都處理好了,照片也刪掉了。”
田田出聲提醒道:“她用的是蘋果,還有雲端。”
“放心,也刪掉了,她也沒拍視頻。”
田田這下才徹底放心。
“向小姐,我們直接去機場,有飛機等我們。”
田田“啊”地一聲,這才覺得有點不對,神情有了幾分疑惑。
等到了私人機場,她們下了車,田田替小園背著東西,驚訝地張大了嘴。
私人飛機?
她再疑惑地瞅小園,見她隻是靜了靜,沒什麼意外的模樣,她也就隻好跟著她抬腳走了上去。
進了機艙內,田田正好奇地打量著,耳聽著似有輕輕的腳步聲走了過來,田田很自然地看過去:一個高挑的穿著深灰色襯衫黑色西褲的女人走了過來,
田田呆愣愣地望著,隻覺得那女人走路的樣子既美又霸氣,陽光剛好撩過了她袖口的金扣,跳開了一點金芒,混著細微粉塵靜靜地飄在了半空。
“小園……”清冷的聲線在這樣的光景裡仿佛也浸滿了暖意。
小園在震驚中茫然地抬起眼睛,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一撞。
兩人旁若無人地麵對麵站著,影子糾結在了一起。
所有的一切像一幀拍得特彆唯美又加了舊時光的濾鏡的照片,定格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