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園見不到的是,葦莊靠在沙發裡,神情在暖黃的燈光之下晦暗不明,胸線很明顯地浮動了下,她闔了闔眼,緩聲說:“是給你的,收下吧。”
她聽見小園那向來清脆微軟的嗓音變得毫無起伏,“謝謝您,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真的不能收。”
這還不夠,她似乎極為細微地“嗤”了一聲,冷意籠了上來,她說:“葦總,即使當初在‘合約期’,我也不收您禮物的。”
葦莊的瞳孔陡然一顫,小園話裡的冷寒之氣似乎竄到了她的麵前,在她的臉頰上豁來了一道道小口子,利聲見血。
女人的手背的青筋都繃出來了,她沉聲道:“既然如此,那你丟掉吧。”
“……”
“……”
氣氛驀然一沉,在無聲的沉默中似乎一種如火如荼的拉扯感。
小園沒有應聲,她也不再說話,掐了線。
葦莊的表情在聽見忙音後似乎空白了好幾秒,接著她緩緩,緩緩地把手機捏在了掌心,氣息變得深而急。
生平第一次嘗到了這種無法紓解的氣悶,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重重疊疊壓下來,她難捱地皺著眉,既不可置信,又啞口無言地消化著。
“啊啊啊!!!”
菜卷正在收拾著東西,忽然聽到小園的房間裡傳來一聲大叫。
菜卷:“???”這是什麼了?
很快他的疑問就得到了回答,十分鐘後,小園麵無表情地出來,把剛才那純白色的紙盒子塞到他手中,“馬上,寄回去,順豐,現在就寄,加快!
菜卷:“啊?啊?啊?”
小園眉梢微挑,眼睛一眯,眉間好似結了一層薄雪,抿唇望著他。
菜卷唬一跳,“好好好,我去寄,立刻下單。”他亮出手機下單,然後給她看,“喏,一個小時後順豐小哥過來收件。”
小園垂眸盯著手機屏幕好幾秒,長睫顫了顫,什麼都沒說,她扭身回屋。
菜卷:“……”
她們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
隔天申城下午的四點,高特助莫名收到了一個快遞,她打開順豐的Logo包裝,看到純白的包裝盒嚇了一跳,這不是老總送小園的禮物嗎?還是她經手送出去的。
這怎麼回事?
她趕緊電聯菜卷。
菜卷嗬嗬乾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一頭霧水。”
高特助突然覺得一陣眩暈,“那我怎麼辦?要我交給大老總啊?”
菜卷深表同情,“加油,Alex,你可以的!”
高特助真想啐他一口,“……”
高特助做了一個小時的心理建設,終於在下班前敲進了老總的辦公室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老總說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把盒子放在老板麵前的,又怎麼退到了一邊。
明明大老總的辦公室大到離譜,她卻覺得自己的占地麵積還是太大了,太顯眼了。
大老總見到那純白盒子時候的表情真的是太精彩了。
她根本猝不及防,很長時間身子都沒動彈一下。
高特助覺得時間都被凍住了,老總眼裡凝著清冷的光色,細密纖長的眼睫一眨不眨,失色的薄唇忽而一勾,這千載難逢的笑意看上去格外令人驚心動魄。
她說:“寄回去。”
高特助:“……好的。”
再過了一天的劇組基地裡,小園眉心緊鎖著望著純白的盒子,紅唇抿了起來,瞪了菜卷一眼。
菜卷乾巴巴地笑,“要不就收……”
小園撂下一句,“寄走。”就氣鼓鼓地走了。
菜卷苦著臉歎一聲。
又過了一天,高特助再次看到快遞,差點當場就崩潰了。
葦莊沒有表情,薄薄的唇角再次勾了勾,“不要就扔掉。”
隔天晚上,菜卷一臉“生無可戀”轉述了這句話。
小園坐著幾秒,忽而冷笑,“扔掉就扔掉。”
菜卷忽然一個縱步搶先抱住了盒子,大叫,“不可以不可以,不能這麼浪費!!!小園兒!我國仍處於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還有很多地區還沒脫貧,多少小朋友吃不飽穿不暖沒有學上!”他急不擇言,“你怎麼可以浪費呢!我先替你保管哈,你不想看到我就替你把保管著,你真不要我們就賣錢捐學校去!”
他拿出手鏈來,放在掌心,“多美啊,你知道嗎,這是獨家設計師款,不知道花費了他多少心血,說不定他的頭發都薅禿了……”
他頓了頓,“你知道嗎,祖母綠是你的生辰石啊,送你的那位……真的是花了心思讓你開心的。”
小園聽著聽著,眼睛漸漸聚焦在手鏈上,清澈毫無雜質的綠寶石輕盈地閃爍著,捕捉著每一寸的光線,尾端那顆小綠珠微微晃動,一點一點在她的心頭砸出了動靜。
她咬住了唇,鼻頭酸脹,沒有再說扔掉的話,而是走回了臥室,帶上了門,將自己埋進了被褥間。
那女人就是吃準了自己不舍得扔掉!
太可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