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莊在她的身後站了一小會兒,閉了閉眼,有些懊惱地按了按突突發痛的額頭。
氣氛壓抑又沉寂。
似乎感覺後麵有人,小園的雙肩微微平直,人也站直了些,她沒有轉過頭,輕聲說:“謝謝你……”
她頓了頓,語氣勉強帶了一點笑意,“謝謝你告訴我,我總算知道原因了。”
周遭安靜得落針可聞。
“我得回去了。”她再低低地說,抬腳向電梯門走去,她還是沒有回頭,背景已不像剛才從裡麵走出來那麼脆弱。
葦莊凝眉看著,看著,眼眶似有點淆意,小園的身影也變得有點迷蒙起來。
她現在難過時會暗自找個地方蜷縮一會,攢一會兒勇氣再慢慢走,不會訴苦,不會撒嬌了,她在自己麵前變得堅韌而隱忍。
是投身與砂石中,經曆皮破血流的磨練之後才有的堅韌。
葦莊忽然感受到心被什麼深深地剮了一刀,她抬腳朝她走了過去。
電梯來了。
小園剛要邁進去,手腕被人輕輕地捏住了,她一愣,微微地掙了掙,沒掙開。
她依然沒抬頭,垂著發掩著自己臉上的淚痕,“乾什麼?”
“我送你回去。”葦莊低臉看著她。
“不用了。”小園哽了哽,頭更低了點,“菜卷在外頭等我的。”
葦莊低聲問:“是麼?”
小園咬著唇不語。她不會開車,一直也沒學。這裡是私宅區,是打不到車的,她準備出去打電話叫菜卷來接她,等久一點也沒關係,不過這也不現實,等菜卷到的時候估計都淩晨了。
“那麻煩王叔送我一趟……”小園說。
葦莊靜了靜,堅持說:“我送你,你等我幾分鐘。”
她走了幾步,忽而回頭,見小園仍然站在那裡,背對著她,一下一下地擦著眼,肩膀無聲地微微地抖著。
女人擰著眉,胸線重重地起伏了下,扭身進屋,以最快的速度換了套可以出外的衣服,換了鞋就走到小園身邊。
小園靜靜地站著,似乎默認了她的決定。
電梯門打開,兩人走了進去,並排站著,卻沒有任何聲音。
葦莊素著顏,衣衫都沒有扣好,她垂眸整理,順便攏攏頭發,小園偷偷瞥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瞧著她因為自己而不修邊幅的模樣,心裡仿佛舒服了很多。
過了一兩分鐘,她們才發覺不對,電梯一直靜止不動,都沒人去按電梯按鈕。
葦莊嘴角微微抽搐,小園也愣了愣,兩人轉頭互視了一眼:“……”
小園意識到自己眼眶還是紅的,慌忙轉開。
葦莊伸手按亮了負一層的鍵,嘴唇動了動,終於說出了口,“彆哭了。”
電梯開始運作,小園盯著數字,悶悶地嘴硬道:“我沒哭。”
“覺得委屈不會罵我?就像你之前一樣?”
“我之前哪有罵你?”
“……那我就當被貓撓了吧。”
“……”
小園驚異地瞧了她一眼,有點不敢置信葦莊會說這樣的類似開玩笑的話,還是頂著一張麵無波瀾的臉。
她是不想看到自己哭吧?
難道是在安慰自己?
這種安慰方式也太……絕了吧?
“原來你一直當我是阿貓阿狗!”小園嘟起了嘴,驚訝自己居然回嘴了。
葦莊微微一頓,低眸匆匆掃了她一眼,隨即收回了視線,也不再說話。
等著“回敬”的小園眨了眨眼,“?”
葦莊明顯就是不熟諳這種“互懟”方式,她詞窮了。小園內心掠過一些占據上風的微妙得意感,漸漸淡忘了剛才的傷感。
女人領著她到了自己的車旁,小園對車沒有多大的研究,好像是一輛法拉利,葦莊走到了副駕麵前,替她開了車門。
她愣了愣,斂眼坐了進去。
她以為是司機開車,沒想到葦莊走到了另外一邊,坐進了駕駛座。
“你開車嗎?”她懵懵地問。
“嗯。”葦莊薄唇微啟,她找到自己的眼鏡,戴了上去,察覺小園在看她,她解釋道,“我晚上的視力沒有白天好。”
小園看呆了,“哦……”
“開車沒問題。”葦莊補充道,發動了車子,穩穩當當地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