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
夏季的夜晚天空深藍,繁星點點,天氣有些悶熱,李大成搖晃著草扇子坐在院子外麵的樹底下納涼,旁邊坐著他的二兒子李仲海和三兒子李叔河。
“今天我去田地裡走了一趟,麥子都黃的差不多了,已經可以收了,咱家地多,你們大哥捎信說在縣裡麵回不來。”
“往年都是你們幾個舅舅表哥來幫忙,但他們劉家今年添丁進口的,又買了幾十畝地,我估摸著他們自己家都忙不過來了,我看還是從外邊請人比較妥當,仲海,這事就交給你辦了。”
李仲海點頭,“爹,你放心吧,我這些年到處收藥材,還是認識一些人的,上河村有一戶姓田的人家,兄弟多地少,經常挖藥材維持生計,我和他們打過幾次交道,人還算老實可靠,要是請人來幫忙,我看他們家就不錯。”
李大成搖搖扇子,“你辦事我放心。今年井裡河裡的水都降了不少,自小麥灌漿到現在一滴水都沒下,不少地方都乾裂了,我怕今年是個旱年,麥子還是儘快收,趕緊把玉米種上,不然到時候澆水都要搶。
“玉米抗旱,長的也快,這些年賦稅越來越重,以前各種稅加起來頂不過莊戶人家一半的收成,這兩年一年到頭在地裡麵忙活,收的糧食全交給官府了。這季玉米種上,把糧倉填填,過年才好看啊。”
李仲海道:“是啊,賦稅越來越重了,我去收藥材,好多人家都為了交稅賣了田地。以往種藥材的都不種了,都改種糧食了。近的地方收不到貨,隻能往遠處跑,價格還一直往上漲。”
李大成歎氣,“日子不好過啊,官府貪汙腐敗,皇帝昏庸,就夠百姓受得了,要是再逢大旱,這是要逼死人呐。仲海,最近你彆往外跑了,咱們家的醫館還夠支撐些時候,天下不太平,該避就得避。”
李叔河不好意思地說:“爹,我手藝不精,把脈還是不準,家裡的醫館還要勞累你坐館,地裡的事就交給我和二哥,多個人更好辦事。”
李大成知道他這個三兒子是什麼脾性,用扇子指著李叔河,搖搖頭,“算了,我也看明白了,你們三兄弟都不是從醫的料,一個個的榆木疙瘩不開竅,能識幾個字不被人賣了就夠你爹我欣慰了。”
“咱家的醫館,還是要寄托在下一輩身上。大牛是個讀書的料,讓他學醫是耽誤了他。二牛耐不住性子,也不喜從醫。三牛還小,看不出好壞。隻有大丫,這孩子耐得住性子還上進,可惜是個女娃。”
李大成站起來背著手慢悠悠地離開,雖然嘴上都是嫌棄話,可他知道,自己的三個兒子都是有出息的。
大兒子是縣裡大酒樓的掌櫃,每月月錢就有三兩銀子。
二兒子走南闖北收藥材,也掙了不少錢。
三兒子還小,剛娶妻,雖然不如他兩個哥哥機靈,可也是個孝順的。
就連下一輩也都不孬,回想起幾十年前,那時他最大的願望不過是跟著東家多識幾個字,多認幾種草藥,哪能想到會有現在的好日子。
他抬頭望了望天,還是趕緊下場雨吧,不下雨,地裡旱,又要餓死人了。
好不容易過上幾年安穩日子,老天爺可消停點吧。
大丫並不知道這番對話,她盤腿坐在院子裡,感受到月光漸漸沒入她的身體裡麵,心滿意足地鬆開盤著的腿。
二丫和三牛還小,在厚草席上玩累了已經睡著了。二牛也睡著了,還打著小呼嚕。
奶奶帶著幾個媳婦去織坊弄料子,家裡就隻剩下幾個小孩,大丫這才有時間吸收月光。
大丫這輩子生在了一個大家庭,爺爺李大成是從外地逃難來下河鎮的遊方郎中,娶了本地劉屠戶家的女兒後,生了三子一女。
大女兒難產去世,沒留下孩子。
大兒子李伯山,娶妻王氏,目前在縣裡做酒樓掌櫃,生了二子一女,分彆是九歲的大牛,七歲的二牛和兩歲的二丫。
二兒子李仲海,也就是大丫的爹,娶妻陳氏,生了一子一女,分彆是五歲的大丫和三歲的三牛。
三兒子李叔河,娶妻顧氏,還沒有孩子。
大丫出生後沒多久生了一場大病,吃什麼吐什麼,餓的奄奄一息,睜著眼睡不著,就看到月光順著窗戶流進來,最後消失在她體內,舒服地仿佛做了個SPA。
大丫十分激動,心想,這莫非就是我的金手指了。
她後來又嘗試了很多次,發現身上並沒有其他的靈異現象出現。
而月光更像是一種神藥,可以使她的身體強健。
如果月光吸收的多了,還可以導出來,如同清水一般無色無味,喝下去也有同樣的效果。
大丫十分欣喜,要知道,在古代最怕的是什麼,不就是突如其來無法治的病嗎?很多在現代治起來輕鬆容易的小病,在古代可是要人命的大病,有這個金手指,至少保證大丫能平平安安長大。
這些年裡,大丫暗中把月光水加在飯菜裡麵,一家人都沒怎麼生過病。
就連李大成早前逃難落下的病根都好了,走路不酸了腿也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