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雖下了雨,路麵有些泥濘,不過隊伍還是順順利利走了四五天,離遂牧郡越來越近,眼見著隻需再過三四天就能到兩郡邊界之地了。
這日天空剛剛放晴,空氣中還有不少水汽,一道彩虹掛在天邊,隊伍在瀠水邊停下來稍作休整。
趕馬車的人把馬兒牽到瀠水邊去飲水,因著瀠水河道較高,需要一人在前麵趕馬車,另一人在後麵用力推著馬車,才能讓馬車爬到河道上。
魚娘下了馬車,隨意環顧了一下四周,越靠近遂牧郡,路上的樹木越完好一些,一些秋冬不落葉的樹上也多了許多綠色,可見遂牧郡內百姓至少能勉強果腹,不必像濯陽和巒安一樣,大批大批地往外逃荒。而且加之瀠水流經遂牧郡內,即使乾旱,田地裡的莊稼也不至於全部旱死。
遂牧郡地形呈東西狹長分布,若是在遂牧郡內一切順順利利,不到半個月,他們便能過蘭江到安陵了。
持續了兩個多月的逃荒終於快結束了,魚娘不自覺長出一口氣,雖然她還小,很少有自己下車走路的時候,不過即使是官道,也比不上現代的柏油路,再加上車子的防震功能不強,這一路走下來,可真要把人快折騰散架了。
避開陳氏的視線,魚娘極不淑女地上下扭了扭脖子,左右晃了晃腰,才感覺渾身舒坦了一些。
魚娘初來這個時空,隻從爺爺口中得知此朝是唐朝滅亡後初建的,她以為是穿越到了平行時空,可後來在路上聽人閒談,才發現不止是朝代變了,所有的地理標誌也變了。
這裡沒有黃河長江,隻有相似的蘭江和瀠水,可瀠水遠比不上黃河的波瀾壯闊,隻是發源於濯陽、大部分流經遂牧、最後彙入蘭江的一條較為寬闊的支流。
隻有蘭江浩浩蕩蕩,自西向東,一整條貫穿大燕朝,將大燕分為南北兩部分。
蘭江江麵浩渺無邊,尋常人想要憑本事遊過去幾乎是癡人說夢話,故而南方的將軍謀反,大軍陳列
在蘭江以南,和北方的朝廷分庭抗禮這麼久,除了朝廷的人馬短缺之外,蘭江這道天塹亦是難以跨越。
也難怪謝將軍駐守遂牧,隻和北邊的王將軍有衝突,想必他心裡也明白,在沒有萬全之策的情況下,冒然派兵渡江攻打南方,隻會傷亡慘重,落得個一敗塗地。
隊伍一停下來休整,做飯是必不可少的,因為隊伍裡人太多,不止一家子,故而李家和劉家還是合在一起做飯,剩下的人各自搭灶。
多虧了石貴從客棧廚房拿的米麵和肉,這一路上大家吃的還算滋潤。雖然車馬勞頓,但人倒是沒有瘦。
“娘,我想吃清蒸魚和雞蛋羹,不想吃炊餅了。”
一道稚嫩的聲音從魚娘身後傳來,不用回頭,魚娘便知道這是元寶又在鬨了。
元寶在家時被石貴和陳夫人捧在手心裡,說是千寵萬寵都不為過,吃的自然也是極為精細,魚和肉要最鮮嫩的,粥要熬的香甜軟糯的,糕點要剛出爐的。
自府城離開後,路上沒有了這個條件,魚和肉隻能吃曬得乾硬的,糕點彆說剛出爐的了,連冷硬的都沒有了。這下元寶受不住了,鬨騰著要回家。
陳夫人先是好言相勸,想哄好元寶,。在家裡元寶泡在他爹娘的甜言蜜語裡,連句重話都沒聽過,豈是陳夫人三言兩語就能勸好的。
後來陳夫人沒法子了,不得不上手揍了元寶幾次,果然元寶老實了不少,路上雖還時不時哼唧哼唧嫌棄飯菜不好,卻不敢再大鬨了。
不出魚娘所料,陳夫人揚起巴掌,滿臉嚴肅,厲聲道:“彆鬨,再鬨我就打你了,聽見了沒有?”
元寶嚇得不敢吭聲,吸溜著鼻涕,可憐巴巴道:“聽見了。”
一場雨過後,天氣漸寒,元寶不幸感冒了,時不時吸溜個鼻涕。
三牛和元寶一路上成了難兄難弟,一個屈服於老母親的淫威,一個屈服於姐姐的淫威,兩人湊到一起嘀嘀咕咕有說不完的話。
見元寶受委屈了,三牛攥著手裡的泥巴,屁顛屁顛去找元寶,用臟手拉著元寶的衣服和他玩。
魚娘眼睜睜看著元寶乾淨無比的衣服上出現了一個泥巴印,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件衣服還是新的。
三牛炫耀著手裡臟兮兮的泥巴,“元寶,咱倆玩泥巴去吧,用泥巴捏小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