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海和石貴三人走後,陳氏站著看了好一會兒他們離去的背影,而後轉身,看到魚娘衣服上的泥巴,眉頭一跳,“你去車上換身衣服,臟成這個樣子多不像話。”
泥巴黏在衣服上,這麼一會兒功夫表麵已經有些乾了,魚娘用手揉搓著臟的地方,搓掉了一層泥,剩下的都浸到了衣服裡麵,不洗一洗是摳不下來的。
她拽著陳氏的袖子撒嬌,“娘,萬一我待會兒又摔倒了怎麼辦?還是明天再換衣服吧”
陳氏看見魚娘討好的笑,想發火又發不出來,最後無奈歎口氣,狠狠瞪了魚娘一眼,“沒有下次了。”
魚娘馬上保證,“我發誓,不會有下次了。”
正在兩人說說笑笑之時,劉氏一瘸一拐走了過來,“仲海媳婦,仲海他乾什麼去了?我問他悶的跟個葫蘆似的,愣是不吭聲。”
陳氏連忙把她扶著坐下來,“爹吩咐仲海去辦點事,娘你這是怎麼了?”
劉氏用手扶著一邊的腰,沒好氣道:“還能怎麼了,地太滑摔了一跤,哎呦可疼死我了,要不是為了問問仲海的事,我用得著受這份罪嗎?”
陳氏低頭不語,這個時候她說什麼都是錯的,還是乖乖閉緊嘴,娘嘮叨幾句心裡舒坦了,什麼事就沒有了。
馬車卸掉了前麵的馬,隻剩下一個車廂,魚娘左右看了看,搬了一塊石頭,踩著石頭上了馬車,翻找李仲海的水囊。
陳氏收拾東西最仔細,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她心裡都有數,衣服疊放在一起,最常穿的放在最上麵,暫時穿不著的放在下麵,補東西的碎步和剪刀針線放在一起,其它瑣碎的又放在另外的地方。
魚娘用手一摸便知道哪個包裹是放什麼東西的。她不費吹灰之力把放雜物的包裹找出來,解開一看,裡麵果然有一個水囊,
水囊是牛皮做的,為了防止落灰,外麵細心包裹了一層布,布上麵一角繡了株蘭草。魚娘偷偷笑了,娘的名字中有個“蘭”字,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有興致。
水囊裡麵空空如也,正合魚娘的心意。正準備把包裹收拾好,魚娘冷不丁看到了三牛的彈弓,想了想,把彈弓塞到了懷裡。
魚娘揣著水囊下了馬車,卻不見劉氏的身影,隻剩下陳氏一個人在忙來忙去。
“娘,奶奶去哪了?”
陳氏停下手中的活,“去看你嬸娘了,你找她乾什麼?”
魚娘道:“我隨口問問,娘,我去找三牛了,一會兒就回來。”
陳氏看著魚娘的背影心裡歎氣,這孩子沒一點兒文靜樣,長大了可怎麼得了。
夕陽西下,飛鳥歸林,深秋天氣越來越冷,一場秋雨一場寒可不是說著玩的,蟋蟀的叫聲已經聽不到了,魚娘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裳,踮腳望著河堤,秋風呼嘯而過,她裹緊衣裳,狠狠打了個噴嚏,爺爺怎麼還沒下來。
又過了一刻鐘,李大成等人終於從河堤上走下來了。有兩個人手裡抱著竹筐,走路有些不穩,想必竹筐裡都是他們下午抓到的魚。
魚娘三兩步迎上去,“爺爺,魚都釣到了嗎?”
李大成微微頷首,“釣了十來條,確切地說,是你舅公帶人去河裡摸了十來條大魚。”
劉大舅抱著竹筐從一旁經過,得意地說:“我帶著他們摸了二三十條魚,隻有十來條比較肥,剩下的小的咱們自己留著吃。”
魚娘踮腳往竹筐裡一看,裡麵的魚還在蹦躂著,一不留心身上的水甩到了魚娘臉上,她把帶著魚腥味的水擦掉,“舅公,這幾條魚比我的巴掌大不了多少,能行嗎?”
這就是他們費了一下午功夫釣上來的大魚嗎?魚娘不禁懷疑大舅公在說大話。
劉大舅悄悄道:“自然不是,大魚被我們圈在河邊了,這些小的是拿回來給大家吃的,不然我們在河邊一下午,一條魚都釣不到多沒麵子。”
魚娘看了一眼劉大舅,劉大舅對她眨眨眼,魚娘心領神會,抿嘴一笑,“大舅公你真是太厲害了。”
劉大舅把魚交給劉氏,本來響亮的嗓門更大了,“大花,快過來把魚接一下,釣了一下午魚,真是累死我了。”
劉氏把竹筐往眼前一扒拉,裡麵的十來條魚活蹦亂跳,“大哥,這都是你釣的?”
“那可不,為了讓你吃上口鮮魚,可累死我了。”
劉氏把竹筐摟在胸前,眉飛色舞道:“哥,你可真是太厲害了,你等著,我馬上去做,保管你今晚喝上我親手做的魚湯。”
幾個小孩子聽到劉大舅釣了魚,都嘰嘰喳喳圍在他身邊,你一句我一句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