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2 / 2)

這人也哆哆嗦嗦蹲下來,想到了以前聽過的各種傳言,要說信不信鬼神,這麼多苦力,不信的寥寥無幾,被劉大麻子這麼一說,他心裡也發虛。

李叔河和柱子也趁機渾水摸魚,一時之間,苦力們人心惶惶,都在猜測,莫不是上天真的要懲罰他們了。

剩下幾個人借著蘆葦和夜色遮掩,爬到最近的地方,一人摟著一條大魚,把這幾條大魚給摁在了淤泥中,而後悄悄往回溜,還沒走到安全的地方,管事的提著燈來了。

幾人趕緊趴在淤泥中不敢亂動,見暫時沒人關注到他們藏身的地方,又悄悄往外一點一點挪走,直到挪到暫時安全的地方。

散布完謠言,李叔河三人見機就要趕緊撤,劉大麻子常年在街上胡混,最是機靈,還沒等管事的來,借口要撒尿一溜煙跑回了蘆葦叢中。

李叔河和柱子被苦力們圍著議論鬼神之事,一時之間找不到法子脫身,隻能乾瞪眼,眼睜睜看著管事的來了。

管事的原本在不遠處睡覺,大晚上的,哪還有精力監督這些苦力們乾活,被叫醒後他滿臉不耐煩,提著盞燈籠就過來了,“怎麼了這是?都吵吵什麼?”

一個苦力跑出來,“大人,這四角的燈籠都滅了,我們沒辦法乾活了。”

管事抬頭一看,還真是,四個燈籠都滅了,難道今晚的風這麼大嗎?可真是邪門。

“燈籠滅了再點上就是,一個個的都吵吵什麼,沒看見本大人我在睡覺嗎?你,就是你,彆看了,去把柱子拔了再換個燈籠點上去。”

李叔河手指向自己,驚愕道“大人,你是在吩咐小人嗎?”

管事罵道:“廢話,杵著跟個木頭似的,還不快去把燈籠點上,耽誤了將軍的大事我饒不了你。”

一時間苦力們的目光都聚在李叔河身上,他盯著這麼多人的視線,頭皮發麻,一步一步認命走到一根柱子前,使勁把柱子□□,一時用力過猛,摔了個底朝天,柱子還砸在了他的腿上。

李叔河眼珠子一轉,趕緊捂住腿嚎叫起來,“哎呦,我不行了,我的腿被砸的起不來了。”

柱子和他幾乎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瞬間明白了他心裡打什麼注意,小聲道:“這一定是老天爺在懲罰他。”

無奈,管事又隨手指了兩個人,讓這倆人去掛燈籠。

這倆人哆哆嗦嗦走到一根柱子前,嘴裡念念有詞,“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小人從來沒做過什麼壞事,都是被管事逼迫的。”

幾個苦力把李叔河扶起來,李叔河跳著一隻腳走路,看樣子被砸的不輕。

苦力們也是心有餘悸,若是被管事指使的人是他們,上天的懲罰是不是就要降到他們身上了。

管事的見燈籠都掛好了,趾高氣昂道:“都給我好好乾活,誰要是敢偷懶,我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然後把你們扔進這瀠水裡去喂魚。”

然後漫不經心轉了一圈,見沒有什麼異樣,就又回去睡了,臨走前還指著李叔河道:“彆在這偷懶,隻有人還有一口氣就得給我乾活。”

李叔河喏喏道:“小人知道了,這就去乾活。”

管事走後,幾個苦力圍著李叔河顯得十分氣憤,“管事也太不是個東西了,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要讓你乾活。”

李叔河顯得垂頭喪氣,“我一個小小的我苦力,他是管事,除了聽話還能怎麼辦?都怪上天給我安排的命不好,投胎到窮苦人家,這一輩子任人欺負。我還還不如早早死了算了,下輩子說不定還能生在富貴人家,不用受這份罪。”

其餘幾人也是唉聲歎氣,卻也沒什麼辦法,隻能說些話來安慰李叔河。

就在這時,一個苦力去河邊撒尿,突然看到河岸淤泥裡有什麼東西在動來動去,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幾條大魚。

他想到了鬼神之說,嚇得屁滾尿流往回跑,嘴裡嚷嚷道:“鬼,有鬼啊!”

苦力們停下手中的活,聚到他身邊,“什麼鬼?哪裡有鬼?”

這人手顫抖著指向河邊,“那裡,有幾條大魚在淤泥裡躺著,還是活的。”

說到最後,他已經嚇得帶上了哭腔,“一定是上天來懲罰我們來了。”

苦力們嚇得抱成一團,心中的惶恐不安被放大到了極點。

幾個膽大的苦力走到河邊,撥開蘆葦一看,淤泥裡果然躺著好幾條大魚,各個都活動亂跳的,可見是剛從河裡麵蹦上來的。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決定把這些魚先從淤泥裡撈上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魚又大又重,蹦起來一個人幾乎按不住,幾人廢了大功夫才把魚都抱到岸上。

魚離開了水,躺在濕漉漉的地上嘴巴一張一合,時不時甩個尾巴,嚇得苦力直往後跳。

苦力們你一眼我一嘴,都在想這魚是怎麼一回事。

“這麼大的魚,是怎麼跳上來的?”

“魚是不可能跳上來的,肯定是上天在警告我們。”

“可是魚和上天的神諭也不挨邊啊,難道是看我們乾活太累了,想讓我們補補身子?”

“你傻啊,上天心裡想的怎麼會讓人一眼就看出來,我家門口算命的說話還神神叨叨的呢。”

苦力們冥思苦想,百般不得其解,一個瘦小的苦力站出來說道:“我猜上天的旨意可能藏在魚肚之中,除了魚肚也沒有藏東西的地方了,不如把這魚劈開看看。”

一個魁梧的苦力等的不耐煩了,“都給我讓開,猜來猜去也猜不出什麼意思,讓老子把這劈開給你們看看。”

他邁開步伐,一把拎起一條魚,雙手撐開魚嘴,身上發力,大喝一聲,居然把這魚硬生生給撕開了。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

這個魁梧的苦力把撕成兩半的魚扔到地上,一個染血的布帛掉了出來。

瘦小的苦力走上前把布帛撿起來,對著昏暗的光,把布帛展開,定睛一看,上麵居然是幾個血紅的大字。

苦力們竊竊私語,“真神啊,上天的旨意居然真的藏在魚肚之中。”

“你們說這上麵寫的什麼?我可不識字啊?你們有誰識字嗎?”

“我們也不識字啊,要是識字哪還會這裡挖土?”

魁梧的苦力走過去,一把拽走布帛,不客氣問道:“這上麵寫的什麼?”

瘦小的苦力道:“我跟著算命的瞎子學過幾個字,能大致看懂上麵的意思。”

魁梧的苦力道:“那還不快點說,磨嘰個鬼啊?”

瘦小的苦力道:“上麵寫著,唯休可止河伯之怒。也就是說,隻有我們停下來不再挖土,才能不讓河伯發怒。”

苦力們亂成了一鍋粥,“居然是河伯,河伯看不慣我們了,要發怒把我們都給淹死了。”

“這可咋辦啊?難道我們都要死嗎?”

瘦小的苦力眼睛閃過一絲笑意,很快消失不見,又變成了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小心提議道:“我看這剩下的幾條魚裡麵還有布帛,不如都打開看看。”

於是苦力們又把剩下幾條魚肚都給打開,裡麵果然還有其它的布帛,把這些布帛都拿出來後,瘦小的苦力一一辨認,最後道:“這上麵說的都是,河伯因為我們挖土的事十分生氣,馬上要懲罰我們了,除非我們停下來他才不生氣。”

“可是我們怎麼停下來,誰都不想挖土決河堤,可這是王將軍把我們抓來讓我們乾的。”

“是啊,我們也不想乾啊,冤有頭債有主,真要懲罰也該去找王將軍,我們可是被逼的。”

一群苦力們愁眉苦臉不知怎麼做才好,李叔河在一旁看得十分納悶,他記得爹在布條上明明寫的不是這些啊,爹寫的明明是讓苦力們晚上不要乾活,擾了河伯好夢,怎麼變成了這樣。

就在這時,管事的又被吵醒了,“你們吵吵鬨鬨的都在乾嘛?還不快去乾活。”

苦力們讓出一條路,“管事,不能乾活啊,不然河伯就要降罪了。”

管事走了過來,看到地上被剖腹的幾條大魚,嗤笑道:“什麼河伯,這種鬼話你們也信,我看你們就是皮癢癢了,想找個借口偷懶不乾活。”

管事抽出牛皮鞭,狠狠往旁邊一甩,一個苦力不敢避開,身上頓時皮開肉綻。

其他苦力們頓時怒了,這一晚上又是燈籠滅了又是河魚上岸帶來河伯的旨意,他們整個人都緊繃著,管事還胡攪蠻纏一味地虐待他們,就算是個牲畜也比他們過得好。

苦力們把管事圍起來,憤怒得眼睛都紅了,“反正咱們賤命一條,我看不如直接反了。”

管事見狀不對,有些害怕,不過還是強裝鎮定,“反了你們了,我後麵站著的可是王將軍,王將軍手握大權,整個濯陽郡的人都要聽他的,我看你們誰敢亂動。”

膽大魁梧的那個苦力撥開人群,三兩步走到管事身邊,居高臨下看著管事。

管事兩腿直哆嗦,“你,你想乾什麼?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啊,到時王將軍饒不了你。”

魁梧的苦力一把拽過管事的牛皮鞭,隨意往地上一扔,一隻手拎起管事的衣服,二話不說伸出拳頭就往他身上狠狠地砸,“早看你不順眼了,今天老子就反了,我看你能拿我怎麼辦?”

剩下的災民蜂擁而上,都開始往管事的身上招呼。

柱子趁機挪到李叔河身邊,兩人對視一眼,這情況不對啊,怎麼和他們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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