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陽初升,陽光透過薄薄的一層布簾照到魚娘的臉上,她翻了個身,頭一下子撞到了馬車壁上,疼的一下子清醒了。坐起來一看,馬車上隻有幾個小孩子還在呼呼大睡,大人們醒得早,都已經下去了。他們的位置都空出來了,難怪魚娘翻個身就撞到了馬車壁上。
踮著腳,魚娘小心繞過睡得歪歪扭扭的三牛等人,掀開簾子,跳下了馬車,長長的頭發在後麵一晃,扯到了馬車縫上。
“哎呦。”
魚娘捂住頭皮,往後退到馬車旁,一根根把頭發拉出來,看吧,她就說逃荒路上長發是個大麻煩,長發雖好看,可是和灰頭土臉的逃荒真的不搭,按她的意思,都剪光了才好。
穿過並在一起的幾輛馬車,魚娘繞到外圍,做飯的土灶已經搭好了,女眷們正拿著把扇子扇火。因著前兩日下雨的緣故,找到的柴火都不是很乾,燒起來有一股黑煙,需要小心看著才不會熄滅。
大人們有的忙著喂馬,有的忙著做飯,有的靠在馬車外、趁著這一點功夫在補覺。
放眼望去,竹林被雨洗的青翠,風一吹沙沙作響。而經過一晚上的涼風吹拂,地麵上已經乾了不少,石頭也不再是濕乎乎的了。
李叔河和柱子挨在一起,坐在同一塊石頭上,靠著後麵的樹閉目養神,人來人往,聲音噪雜也沒把他們倆吵醒。
魚娘提了一夜的心稍稍放下了,他們倆能睡得著就說明昨晚沒出什麼大事情。
昨夜魚娘睡著後一直做噩夢,嚇得她渾身是汗,驚醒後再也沒睡著,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合了一會兒眼,等到陽光一照進來,馬上又醒了。
雖然一夜沒睡,魚娘這會兒的精神頭倒是不差,她看了一圈,昨夜渡河的那些人大多還在睡覺,沒睡的人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腳步輕快,臉上也顯得很輕鬆,想來昨夜應該是一切順利。
正在這時,魚娘看到了李大成,她趕緊跑過去,“爺爺。”
李大成邊走邊打哈欠,忍不住感歎,還是老了,要是擱在他年輕的時候,一宿不睡第二天照樣精神氣十足。哪會像現在這樣,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魚娘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兒?”
“爺爺,睡覺的事另說,昨夜怎麼樣了?”
李大成調皮地對魚娘笑著眨了眨眼,“你猜。”
魚娘氣的跺了跺腳,“爺爺,你怎麼能和小娃娃開玩笑,我不理你了。”
不過雖然嘴上說著自己生氣了,心裡卻是輕鬆無比,爺爺能有心情開玩笑,看來昨夜的目標必然是順利完成了。
李大成揉了揉魚娘的頭,笑道:“昨夜雖出了點小差錯,不過還好一切順利,比我們想的還要好,你彆擔心了。快去把頭發弄好準備吃飯,待會兒咱們就要上路了,可沒時間讓你好好打扮。”
昨夜睡覺前,陳氏嫌棄魚娘的頭發亂糟糟的,把她的頭發都散開了,打算今早再重新給她梳一遍。
故而醒來後,魚娘的頭發一直披散在身後,又因為太長了,風一吹零散的發絲便會飄起來。在現代,大家的發型都大差不離,見怪不怪沒人說;而在古代,披頭散發到底有些不像話,因為魚娘還小,倒也沒有人怪她不懂事,隻有李大成輕輕點了她一句。
魚娘握住一縷頭發,怎麼都捋不順,乾脆放棄了,還是找娘來幫她梳吧。
說曹操曹操到,魚娘正要去找陳氏,陳氏就過來了。
一把拉過魚娘的手,陳氏問道:“你怎麼醒了?不再多睡一會兒?”
魚娘有些驚訝陳氏沒罵她沒規矩,不過還是老實道:“陽光太刺眼了,照在臉上我就醒了。”
陳氏把魚娘摁在一塊石頭上坐下,掏出隨身攜帶的桃木梳給她自頭頂到發尾,一遍又一遍地給魚娘梳頭發。
邊梳邊道:“我看你昨晚都沒怎麼睡,想著你今早會醒得晚,打算晚點再叫醒你給你梳頭,沒想到你醒的這麼早。”
魚娘解釋道:“我害怕爺爺出事,想問問爺爺昨晚怎麼樣了?”
陳氏道:“你爺爺他們沒事,一切都順利,咱們今天接著往前走,馬上就要到遂牧郡了。”
魚娘的頭發梳通後又順又黑,在陽光下泛著光澤。陳氏試著從發根握住了她的頭發,嘴角泛著笑意,“看看我的魚娘,連頭發都長的這麼好看。”
陳氏把她的頭轉過去,輕輕嗬斥道:“彆亂動,不然就紮歪了。”
而後麻利地纏了一縷頭發挽了一圈,眼睛盯著魚娘的頭發,手上的動作不停,“當娘的都這樣,自家
的孩子不誇還能誇誰?我就隨口一說,可彆把你給美死了。”
魚娘得意地昂著頭,“才不是呢,還是我好看你才能誇的出口,要不然你怎麼不誇三牛比我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