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彆的不說,睡覺是真的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複始。
魚娘打了個小哈欠,伸了個懶腰。
正巧陳氏經過,魚娘問道:“娘,你夜裡睡得香嗎?”
陳氏揉揉肩膀,“你還彆說,這一夜我都沒醒過,以前在野地裡睡,老是硌得慌,怎麼著都要醒個一兩次。”
魚娘眨眨眼,隨口胡謅道:“可能是這地方的風水好吧。”
陳氏笑她:“小孩子家家懂什麼風水。”
魚娘神秘兮兮地說道:“這可是神佛托夢給我說的。”
陳氏搖搖頭,隻當魚娘又在發小孩子神經,不理她,繼續找柴火去了,待會兒燒飯還要用呢。
早上眾人都在收拾東西,雖然少了一樣喂驢的活兒,但是厚毛墊要疊起來,煮飯的鍋要支起來,還要檢查板車有沒有鬆動,總之,忙的地方多了去。
大人手裡都有事乾,這個時候就顯得小孩子嘰嘰喳喳格外多餘。
魚娘拉上三牛和二丫,哄他們倆,“咱們幾個彆在這裡礙事兒,過來我帶你們倆去抓蛐蛐兒。抓了蛐蛐兒可以放火裡燒,可好吃了。”
一聽到玩和吃,三牛和二丫來勁了。
三牛還不忘自己的小夥伴,“還有有根和有財,我去叫他們。”
魚娘一想,多一個人也無妨,隻是,“有根的腿還沒好,你彆叫他,叫上有財就行。”
三牛蹦蹦跳跳地去找有財了。
蛐蛐兒叫了一夜,大早上正是最安靜最難抓的時候,魚娘這話也就隻能騙騙三牛和二丫,換做是二牛,都不會如此輕易上當。
魚娘領著他們仨來到一旁,正好是昨夜陳良休息的地方。
陳良正用瓦罐燒水,看到是魚娘領著幾個小娃娃,也沒有在意,還對魚娘頗為和善地笑笑。
魚娘領著三牛他們到處找蛐蛐兒,當然是很難找到,不一會兒,她就灰心喪氣地說:“不找了,真沒意思。”
三牛還想玩,和魚娘撒嬌,“我們再找找吧,肯定能找到的。”
小孩子總是這樣,但凡遇到點有趣好玩的事情,玩起來一定會沒完沒了的。
魚娘用食指抵住嘴唇,神秘兮兮地說:“不找蛐蛐兒了,我給你們說個大秘密,你們可千萬不要告訴彆人。”
三牛他們被吊起了好奇心,一個個睜大眼睛,“什麼秘密呀?大姐你快告訴我們。”
魚娘連忙捂住嘴,滿臉懊惱,“糟了,我忘了不能說,說了要挨揍的。”
這下三牛他們不乾了,怎麼會有人這麼壞呢?話說個半截子就跑。
三牛拽住魚娘的衣裳,“大姐,你就告訴我們吧,我們一定不往外說。”
有財趕緊保證,“大丫姐,我們的嘴可嚴了。”
有財的小腦瓜已經忘記了前幾天他和三牛的爭執,依舊叫大丫姐。
二丫也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重複有財的話,“我們嘴可嚴了。”
魚娘像是被他們磨的沒辦法了,“你們答應我一定不要告訴任何人,說出去的都是小狗。”
三人磕頭如搗蒜,齊聲說道:“絕對不往外說,說了我們都是小狗。”
於是魚娘就用周圍人能隱約聽見一些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了咱們家的錢都放在什麼地方了……”
陳良原本正在燒水,聽到錢,耳朵瞬間支楞了起來,因為離得有點遠,所以他並沒聽清魚娘幾人具體說了什麼。
想了想,他從車子上拿出一個布袋,從布袋最裡麵掏出一個細白麵做的炊餅,陳良還有些心疼,要不是這群人嘴太叼,他也不舍得拿細白麵炊餅來哄人。
他笑著衝魚娘招招手,魚娘跑過來,“小娃娃,你多大了,我聽柱子說你叫魚娘對不對?”
魚娘懵懂地點點頭。
看到魚娘臉上的迷茫,陳良笑的更加純良了,他把炊餅遞給魚娘,“嘗嘗這個好不好吃,這可是純細白麵做的。”
魚娘眼神中露出渴望,但還是掙紮著拒絕了,“不行,我娘說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
陳良道:“我怎麼能是陌生人呢,我叫你爺爺可是叫叔的。這是我這個當叔的給你的見麵禮,放心吧,你娘那邊罵你了我去給你解釋。”
魚娘這才接過陳良手中的細白麵炊餅,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剩下的揣到懷裡,“我弟弟還沒吃,我要拿給他吃。”
陳良誇她,“你可真懂事,這炊餅好吃不?”
魚娘乖巧地點點頭,“好吃。”
陳良道:“好吃就行,哦對了,剛才我好像聽到你們在說錢,你們身上帶錢了嗎?”
陳良板起臉,“小孩子身上怎麼能帶錢,這個事我一定要告訴你爺爺。”
魚娘嚇得臉都白了,忙解釋道:“我們沒帶錢,我們是在說爺爺藏錢的地方。”
陳良心裡一喜,果然還是小孩子好騙。
陳良接著問道:“李叔藏錢的地方怎麼能讓你們知道?不行,我一定要告訴他。”
陳良作勢要去找李大成,魚娘趕緊拽住他的袖子,“你,你彆告訴我爺爺,我會挨揍的。”
陳良歎口氣,“這樣吧,你告訴我藏錢的地方在哪?我給你悄悄保密,絕不告訴你爺爺。”
魚娘還是猶豫,“我,我不能說。”
陳良見她嘴硬,威脅道:“你要是不說,我就把你偷聽的事情告訴你爺爺。”
魚娘像是被嚇壞了,眼淚汪汪,“我說了你得保證不說出去,我爺爺,我爺爺把錢都藏到了糧食裡麵。”
陳良不信,錢怎麼能藏到糧食裡麵,他拿不準魚娘是不是在說謊,厲聲恐嚇道:“你在說謊?誰家的錢會藏到糧食裡麵?”
魚娘見他不信,又說道:“是真的,我見到爺爺拿著裝錢的瓦罐去了廚房,當時正在做路上吃的乾糧,爺爺出來後瓦罐就沒有了。”
陳良仔細推敲,又打量了一番魚娘,看起來麵黃肌瘦的,除了個頭稍高一點,怎麼看都是個吃不飽的樣子,頂著他的眼神被嚇得瑟瑟發抖,這樣的孩子敢撒謊嗎?
魚娘不知道陳良在想些什麼,她隻希望自己的說辭能唬住他。
終於,陳良嘴角勾出一個笑,溫聲細語道:“魚娘,我又不是壞人,你害怕什麼?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往外透露一個字,這個餅你自己好好吃完,看你瘦的,逃荒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魚娘沉默不語,活脫脫一個被嚇壞的小孩模樣。
陳良揮手讓魚娘走了,魚娘捧著餅,轉過身,心如擂鼓,頭上都是冷汗,她悄悄握緊拳頭,但願這個土匪頭子信了她剛才的話。
魚娘走到三牛幾個身邊,把細白麵炊餅一分為四,分彆遞給他們,“良子叔給的,嘗嘗好吃不?”
三牛接過一塊兒,“大姐,良子叔怎麼會給我們白麵炊餅?”
魚娘咽下一口白麵炊餅,含糊不清說道:“誰知道呢,興許是看我們比較招人喜歡吧。”
她也不怕這白麵炊餅裡麵加了蒙汗藥,這東西一看就是陳良自己吃的,可比昨天的野菜餅誠心多了。
劉氏升起火來,火堆上架個鍋,裡麵放了些鹹香的肉乾,和野菜一起加水熬煮,煮了一會兒,肉的香味飄散開來,整個林子裡的人都聞到了。
林子裡當然不隻有魚娘一行人,這裡走幾步就到了官道,是個絕佳的休息之處。
慢慢的有一些災民圍過來了,這些人枯瘦如柴,看著一陣風就能吹倒,眼睛卻餓狼一般冒著綠光。
劉氏看到災民,心裡直打哆嗦,她不知道李大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非要今早吃肉乾作死。
劉氏難得在心裡咒罵李大成,這個糟老頭子,一整天就知道吃吃吃,晚吃一天能餓死人嗎?這下好了,把災民都引過來了,彆說肉乾,紅薯乾都吃不上了。
見到有災民過來,眾人都有些慌亂,他們前不久才見識過災民的厲害,這下子被這麼多災民圍著,心裡不慌是不可能的。
陳良在一旁看著,心裡皺眉,災民要是衝過來把糧食都搶了,他們豈不是要白乾一場。
陳良對魚娘的話有七八分相信,剩下兩三分不確信,是他覺得魚娘還是個小孩子,看到的和描述的一定會有些出入。
所以即使糧食裡沒有藏錢,也一定藏了什麼彆的東西。
這逃荒路上撿到寶貝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少,不少人家吃不上飯不得不把家裡的東西賤賣掉,隻要有眼力,能撈到不少好東西。
他悄聲在他娘身邊說了幾句話,陳良娘點點頭,接著便捂住了肚子,“哎呦,肚子好疼。”
柱子自大清早臉色便有些不太自然,隻是他被李叔河拉著,離陳良很遠,所以陳良才沒有發覺他的異常。
李叔河一直站在陳良旁邊,於是關切問道:“大娘,你怎麼了?”
陳良娘說:“準是昨天吃壞了東西,我去林子裡方便方便。”
李叔河聽到這話,嘴角有些不太自然,但是他想到爹說過的話,假裝咳嗽捂住了嘴,“那大娘你快去吧。”
等陳良娘走後,李叔河走到李大成身邊,李大成衝他隱晦地點點頭。
被土匪盯上實在是他沒料到的,這一路他自認非常謹慎,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呢?李大成百思不得其解。
這廂,陳良娘飛快地穿過林子,從林子另一麵跑了出去,一口氣跑到了後麵的官道上。
官道邊有二三十人席地而坐,正啃著野菜麵餅吃。
一個瘦猴似的人問身邊的絡腮胡漢子,“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行動?”
絡腮胡漢子隻顧吃自己的野菜餅,漫不經心地回答:“不知道,一切都有大哥安排,你問這麼多乾嘛。”
瘦猴看著手裡的野菜餅,實在難以下咽,兩手一攤,“我真是吃夠這東西了,早點乾完這一票咱們也能換換口味。”
絡腮胡漢子說:“你還不信咱們大哥嗎?這次可是他親自出馬,一定能乾一票大的。”
絡腮胡漢子用力拍拍瘦猴的肩,“還是你小子運氣好,剛進城就打聽到有這麼一群肥羊,你說我在城裡天天晃蕩,怎麼就不如你有眼力見呢?”
瘦猴嘿嘿一笑,撓撓頭,“這都是運道,我那天在街上走,聽到前麵有人在抱怨,說他們從外地逃荒到雲安縣,結果親戚不願意收留他們,隻給了二十兩銀子,跟打發叫花子似的。”
“我一聽心裡就開始琢磨,這年頭,隨手打發親戚就扔出去二十兩銀子,你說他們該有多闊綽,這事必須要和大哥說一聲啊。
我當時就當機立斷,先上前穩住了那兩個人,套近乎打聽到了他們住的地方,你彆說,這家親戚人還挺好,連院子都給他們租好了,隻可惜遇到了白眼狼。摸到地方後我就跑回來找大哥說了此事,大哥一聽也覺得這是票大的,可以做。所以這後麵才張羅起來。”
兩人艱難地啃完野菜餅,愈發想念起以前喝酒吃肉的痛快日子。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了氣喘籲籲跑過來的陳良他娘。
“狐狸,你怎麼過來了,大哥呢?”
陳良他娘,或者說狐狸,說道:“大哥沒過來,那邊出了點事,那家人做飯引來了一群災民,大哥擔心災民太多,把咱們想要的東西都給衝了,所以讓我過來支會你們一聲。”
絡腮胡漢子說道:“大哥讓我們怎麼做?是不是要殺了那群亂了咱們計劃的災民?我這就去!”
說著便拿起了自己的刀,準備往林子裡衝。
狐狸趕緊攔住了他,“你彆衝動,你殺了災民不礙事,讓那家人起疑心了怎麼辦?到時候咱們竹籃打水一場空,兄弟們受傷了還撈不到東西,你就等著大哥來治你吧。”
瘦猴腦中靈光一閃,“是不是大哥讓我們去幫他們一把,這樣既能趕走災民,又能贏得他們的信任。”
狐狸拍拍他的肩膀,稱讚道:“還是你小子腦瓜子靈活,大哥就是這個意思。能不費力就打入他們內部,豈不美哉?”
絡腮胡不耐煩狐狸說文縐縐的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個粗人,你就直接說我們該怎麼做?”
狐狸也不賣關子了,“咱們箱子裡有好衣服,你讓大家夥都換上,裝作過路的客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樣不就順理成章了嗎?”
瘦猴道:“還要挑上箱子,裝作是貨物。”
狐狸說:“就是這樣,到時候瘦猴你指揮兄弟們行事,記住,有的兄弟嘴笨,一定要把嘴給我閉緊了,千萬不能泄露半個和咱們身份有關的字。
大哥這也是用心良苦,不想讓咱們任何一個兄弟受傷,你們可不能辜負他的這番心意。”
等狐狸走後,瘦猴把剩下的人叫過來,仔細地把事情吩咐下去,“兄弟們,大哥為了我們,不顧自己的安慰去打探消息,咱們一定不能讓大哥失望,現在大家把自己身上這身破衣服扒了,換上咱們箱子裡的好衣服,收拾收拾,準備去和大哥彙合。”
土匪們聽完話,都開始去翻箱子裡的衣服,換好衣服後,瘦猴開始挨個檢查,“不行,你這個衣服上繡的有金線,哪是行商穿的,給我脫掉
次日,天邊剛破曉,劉氏就把眾人都喚醒了。
在古代彆的不說,睡覺是真的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複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