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沈家祖孫要上門做客,魚娘和李大成早早關了醫館的門回了家。
李仲海去酒樓買酒菜,順便把李伯山叫回來,這算是家裡的一件大事了,李伯山身為長子,他不在的話多少有些不尊重客人。
劉氏在灶台上忙的團團轉,兩口大鐵鍋下麵都燒得旺旺的,鍋裡麵“咕嚕咕嚕”冒著熱氣,飄出來陣陣肉香。這裡沒有魚娘要做的事,她待了一會,便回自家的院子裡去了。
如今是冬天,小院裡光禿禿的,一派蕭瑟之意,魚娘繞著院子裡的青石板走了一遍,心裡盤算著等到明年,這裡該種些什麼才不算白白浪費了這片地。
家常吃的菜是一定要種的,白菜蘿卜豆角番茄還有黃瓜,等到了夏天,這些菜都成熟了,院子裡屆時必然會是一片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除了菜,再在角落裡或者青石板旁種一些花樹和果樹春秋就很美了,花最好是海棠和月季,海棠開花一股子清甜的香氣,滿樹的花彆提多好看了。而月季能從三月開到十月,花朵又大又香,剪一支插在花瓶裡,房間裡瞬間多了幾分意境。
自顧自暢享了一番未來的美好生活後,魚娘進屋裡麵把臉上掩飾的妝粉用冰冷的井水洗掉,而後換上了一身鮮豔點的衣服。沈思安的祖母是知道她是女孩的,在醫館的時候她就嚇了人家一跳,這次可不能再嚇著人家了。
魚娘換好衣服後,坐在梳妝台前,用桃木梳子一下又一下自上而下疏通濃密的頭發,盤算著應該弄個什麼樣的頭發比較乖巧一些。
她打開抽屜,裡麵隻有了了幾根花繩,還有二丫送她的鈴鐺,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再無彆的飾物了。
魚娘有些發愁,早知今日這般苦惱,她就讓娘去雜貨鋪幫她買首飾了,現在看來,還是隻能用花繩紮一個辮子草草了事。
正這般想著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魚娘,我能進來嗎?”原來是住在魚娘隔壁的綾羅。
魚娘自然沒有不允的,“綾羅姐姐,你進來吧,門沒有上門栓。”
綾羅推門款款而入,手中托著一個小巧精致的黃梨木盒子。
她笑意盈盈走到姑魚娘身旁,把盒子放在梳妝台上打開,裡麵是滿滿一盒子做工精巧漂亮的首飾,耳鐺、簪子、項鏈和手鐲一定俱全。
“乾娘猜到你在為梳妝打扮苦惱,特意讓我來幫你一把。你看,我可是把我的全部家底都拿過來了,快來讓我好好給你打扮打扮。”
魚娘鼓起臉,“綾羅姐姐你就知道笑話我。”
綾羅接過魚娘手中的桃木梳,幫她梳起頭發,“哪有笑話你,我可是在幫你。”
認了陳氏和李仲海做乾爹乾娘後,綾羅原先的拘謹和不自在少了很多,和李家人的關係親近了不少,如今說話多了許多俏皮。
綾羅麻利地替魚娘挽了個雙丫髻,戴上一個絨絨的小球,如此這般,顯得魚娘格外漂亮可愛。
綾羅忍不住捏了捏魚娘的麵頰,“看看,這樣多好看。真不知道你扮成男孩有什麼意思,整日穿的不是黑就是灰,忒難看了。”
魚娘笑笑沒有回答,“綾羅姐姐,咱們快去前院吧,沈家的人估摸著就要到了,晚了可是要被奶奶罵的。”
綾羅點點頭,“走吧。”
兩人穿過小門時,正好遇到了同樣去前院到底顧氏。
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走路的時候要一直用手扶著腰,再過些日子,肚子裡的孩子便要出生了。
顧氏走的很吃力,李叔河在一旁一隻手小心地攙扶著她,另一隻手打著油紙傘。既怕顧氏摔倒了,又怕她被雨淋濕了。
魚娘和綾羅等在一旁,讓顧氏和李叔河先過去。
顧氏的臉比逃荒的時候圓了不少,臉上長了許多雀斑,不複以前文靜秀麗的模樣,她說話溫溫柔柔的,對魚娘和綾羅道:“不知二嫂哪來的福氣,有你們兩個這麼可人的閨女,看的我心裡簡直癢癢的不行。走,陪嬸娘一起去前院。”
魚娘和顧氏關係很好,她親親熱熱挽住顧氏的胳膊,“嬸娘,你肚子裡的弟弟妹妹什麼時候出生啊?”
顧氏道:“快了快了,這孩子算是爭氣,逃荒的路上我這肚子一直難受,還擔心要在路上生了,沒想到他居然能撐到現在。”
魚娘道:“可見他是個有福氣的,不如給他取個小名叫福娃吧?你看咱們家的名字,要麼是大牛、二牛、三牛,要麼是大丫、二丫,等弟弟妹妹出生,不是叫四牛就是叫三丫,太沒新意了。”
顧氏莞爾一笑,“這倒也是,聽娘說你大哥出生的時候,正好家裡麵買了第一頭牛,於是就給他取名叫大牛,後麵二牛三牛也就順勢這麼叫了。”
李叔河道:“娘子,我也覺得福娃好聽。爹說了,孩子的乳名讓我們做爹娘的自己起,大名交給他來取。咱們的孩子想叫什麼就叫什麼。”
顧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昨日可不是這麼說的,也不知道是誰說的賤名好養活,非要給孩子取名叫糞蛋。”
魚娘實在忍不住了笑了,還是三叔厲害,在糞蛋這個名字麵前,大牛這樣的名字隻能說是甘拜下風。
走到前院的時候,沈家祖孫二人還沒有到,魚娘和綾羅於是陪著顧氏在院子裡散步說話。懷孕的月份大了,要時常走動走動,免得生產的時候困難。故而顧氏雖然時時刻刻都想歇息,卻還是堅持每天繞著院子走上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