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句話,玉簡再次變得灰暗了。
蘇陸默默將東西裝好,再一抬頭,那些人已經靠近了。
因她辨認出熟悉的靈壓,知道這些應當都是玄仙宗的修士,所以也不閃不避站在原地。
那群人大概本想在這附近落地休息,又發現了她,故此乾脆靠近過來。
為首的白衣青年神情複雜,“……你怎麼在這裡?”
蘇陸:“段師侄又為什麼在這裡?”
看衣服都是落雁峰修士,而且從衣裙精致程度來看,多半都是長老的親傳弟子。
他們大多數都受了傷,樣子有些狼狽,見了她臉色更不好看,仿佛如今是冤家路窄一般,個個橫眉冷對,似乎是不願搭理她。
還有兩人正在昏迷,好像傷得最重,正被同門背著。
距離段鴻最近的一男一女,看著更有城府些,都向她點了點頭以示問候。
站得稍遠的一個青年男人,望過來的眼神就稱得上惡毒了,甚至有幾分怨氣和殺意。
那人皮笑肉不笑地道,“這不是——”
段鴻淡淡開口道:“想來你還未曾見過,這是馮長老和越長老的弟子們。”
那眼神惡毒的家夥,恐怕就是馮長老的三徒弟,以前被蕭天煬打得很慘,一直懷恨在心的。
段鴻簡短地將另外幾人都介紹了一圈。
這群長老的徒弟們反應各異,多數人還是秉承禮節,就算不太樂意也至少點個頭問個好。
蘇陸占著輩分的便宜,挨個喊了一圈的師侄和師侄孫。
在和齊銘決鬥後,為了防止師妹被報複,或是至少也讓她有個心理準備,蕭天煬陸陸續續將馮長老的弟子們講了一遍。
——當然說的是有些本事的,能向她報仇且她必然打不過的。
此時段鴻稍微一說名字,蘇陸全都能對上了。
尤其是馮長老的大徒弟鐘懿和二徒弟徐澤宇。
前者性子溫和,後者木訥少言,都是好脾氣,據說馮長老的入室弟子和記名弟子們大多是他們教導的。
如今兩人也都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沒有表露出任何敵意。
然而馮長老三徒弟何蒿,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裡卻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他幾次想要說話,然而礙於段鴻在前麵,也無法搶著開口。
論修為境界論輩分資曆,這群落雁峰弟子當中,也就該是段鴻為首。
尤其是在外麵巧遇了輩分更高的同門,合該由段鴻領頭講話,除非他自己不樂意。
“……蔣師弟和朱師妹年輕,那日在清明峰,對蘇師叔多有冒犯,我已令他們去思過,想著待他們傷好,就讓他們給師叔賠罪。”
鐘懿滿懷歉意地說道,“也是我這當師姐的沒有教好他們。”
她自然知道蔣師弟朱師妹指的就是被自己打傷的二人。
這當大師姐的,倒是將場麵話講得滴水不漏,偏偏還特意點出那兩人受了傷,那道歉肯定也隻是說說罷了。
畢竟馮長老那種性格,怎麼可能允許徒弟來找自己道歉。
如果那法寶沒被打碎,這事興許還可能發生吧。
蘇陸:“……鐘仙君太客氣了,他們小孩年輕氣盛,也難免一時激動,怎麼能怪你呢?而我修為尚淺,出手也沒個輕重。”
說著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不知他們傷得如何?”
其實那兩人年紀比她大了很多,放在外麵,在那早婚早育的人家裡,興許都足夠當爺爺
奶奶了。
然而她作為“前輩”,用這種口吻說話,竟也沒人覺得不對。
鐘懿就很上道,“早就好了,勞煩師叔掛念。”
隻字不提被打碎的靈器,更不提蘇陸和齊銘的那場論劍台決鬥。
畢竟提了是誰更丟人,大家心裡都清楚。
蘇陸:“……諸位途徑這裡,是準備回閬山,還是有彆的任務?”
馮長老的親傳弟子們,從老三何蒿開始,都是開光境和築基境,唯有鐘懿和徐澤宇是金丹境。
算上段鴻總共三個金丹境,再怎樣難對付的任務,也不至於出動這麼多高手吧?
換句話說,如果有什麼敵人需要三個金丹境去對付,那他們好像也不該帶著這麼多修為更低的人。
真遇到高手,差一個境界都是送人頭的。
鐘懿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看了一眼段鴻,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才溫聲道:“我們原本不在一處,是接到幾位師妹師弟的求援,趕過來找人遇到的。”
蘇陸了然點頭,“發生什麼事了?”
“原本在追殺魔物,誰知冒出兩個大妖,若不是我們來得快,李師妹和王師弟險些喪命。”
何蒿冷笑一聲,“蘇師叔這會子又關心起來了?你忽然出現在這裡,莫不是和這事又有什麼關係?”
這話實在不著調,周圍的人紛紛皺眉。
何蒿看著就是要找麻煩的,但這話也太沒邏輯了。
“關於我為何在這裡,可以去問臥龍峰的薛長老。”
蘇陸又看向段鴻,“師侄要帶他們回山嗎,既然還有人受傷,那就快些走吧,彆耽誤了救治,也好讓他們早早休息。”
段鴻微微搖頭,“這附近有魔修用濁氣設了結界,如若強行闖出,恐怕李師妹和王師弟受不住。”
他們幾個金丹境自然有辦法離開,帶著傷者也不礙事。
段鴻不由解釋了一句:“他們本就受了傷,身體已被濁氣侵襲,我們若是強行出去,難以保證他們不會再沾濁氣。”
蘇陸:“…………我都不知道這裡有魔修?”
她能從閬山抵達這裡,必然是穿過了那個結界,要麼就是在她抵達目的地後才設置的?
“他們交戰的地方距離此處有些遠,你感覺不到也正常。”
周圍的落雁峰弟子們都驚訝地看著他倆。
段鴻什麼時候這麼好脾氣了?
他身份貴重,修為也高,在玄仙宗的金丹境高手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素日一貫是旁人畢恭畢敬,他冷冷淡淡,隻保證全了禮數,其餘的就不會再多說一句了。
現在是她說一句他說一句,竟全然一副有問必答的樣子!
何蒿又冷笑一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才假惺惺地道:“我還不知道——”
誰知蘇陸沒理他,直接又把頭扭過去了,“段師侄,那結界有沒有方法可以解除?或者你們有沒有向宗門求援?”
何蒿差點沒被氣死。
段鴻掩住眼裡的笑意,“這結界很快會散去,本就不是為我們布置的。”
為這事再把哪個長老喊來也沒意思。
蘇陸心裡一動,“不是為你們?是為那兩個大妖?”
“他們是東海妖族。”
段鴻微微點頭,“特意來青州尋人報仇的。”
這話說完,落雁峰弟子當中,有數人都紅了眼圈,目中射出深深的仇恨之色。
蘇陸見他們不急著走,乾脆問個明白,“
那兩個妖族的仇人是誰?”
段鴻看向了旁邊的鐘懿。
後者歎了口氣,“他們的子嗣被殺,扒皮拔牙做了一對法寶……”
她簡單講了這件事,那法寶是一對奇形怪狀的匕首,刀背上鑲融了一排利齒,看著其貌不揚,實則內有玄機,專破護體靈力。
不過法寶的原主人已經死了。
前些年落入越長老的二弟子手中,他雖然無法完全契合,但得到之後也是戰力大增。
越長老也是落雁峰的長老,早年死在了魔修手裡,徒弟們修為也都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