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陸並不想試,“萬一出事也很麻煩。”
兩個仙尊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然而若是她搞出事情來,旁人也會嘀咕。
偏偏她還是陰靈根,更有可能被與妖皇聯想到一起。
蘇陸很清楚修真界是什麼情況,因捕風捉影而栽贓陷害之事太多了。
而且她不是正統劍修,沒那麼喜歡用劍訣戰鬥,本命法寶對她而言肯定也有用,卻也沒那麼重要。
更多是因為有了材料和圖譜而順手為之,也犯不著去冒險精益求精。
她如今都結成了妖丹,一身修為越發趨近於妖族。
妖族當中的強者,沒有誰是用法寶戰鬥的。
所以打了法寶,也就是現在用一用,說不定日後也會放起來吃灰呢。
而且,她也不太想用掉這根羽毛。
種種原因結合,她就打消這個念頭了。
蘇陸:“眼下我還不想因為被人找茬而暴露,我留在中原還有些計劃呢。”
然後她也有點點意外,“其實我還以為,你會有些瞧不上修士用法寶的行為?”
這想法並非空穴來風,她在話本裡讀到妖族與修士鬥嘴時,就有類似的說辭。
也親眼見過體修與劍修爭執時,前者拿法寶說事,說劍修們沒了武器如同失去一臂。
妖族們之間也會為了力量而互相蠶食,所以與法寶原料來源無關,他們若是看不上法寶這種東西,大約是因為這算是一種借助外力的表現?
黎輕哼了一聲,似乎覺得這說法有些滑稽,“當日封印我的人裡,有一多半都帶著本命法寶。”
蘇陸:“……你居然會主動說這件事?”
“縱然是奇恥大辱,也沒什麼不能提的。”
他淡淡道:“那些修士能完成封印陣法,一部分原因,便是他們將手中法寶物儘其用。”
蘇陸忽然也有些想笑。
“若是換成彆人,說不得要將自己的失敗推鍋,譬如說什麼‘若非那些修士陰險狡詐借助某某神器,老子也不會淪落到這般境地’,然後順便大損特損一番使用法寶這種行為。”
蘇陸停了停,“但你就從來不會說這種話。”
黎:“你又來了,你還認識幾個‘彆人’?”
“話本裡看來的,不行?”
蘇陸不滿地道:“能不能不要打斷我,我正想誇你不愧是妖族第一高手,自有一番風度呢。”
“嗯?”
黎微微一哂,“這回是妖族第一高手了?我又多了一個頭銜?”
蘇陸:“…………你還記著呢。”
他倆初次相遇之後,她還曾說他是自己見過最有學問的妖族,結果他一口咬定她根本不認識彆的妖族*。
蘇陸心情微妙,“這不是頭銜的問題吧,你本來不就是麼,還是你仍然不滿意,想把妖族這兩個字去掉?改成天下第一?”
黎:“這還需要改?”
他的語氣頗為平靜,並沒有半分張狂,卻仍然透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傲氣。
蘇陸:“好家夥,那你先和魔尊打一架吧,不久前我們宗主還問我覺得你倆誰更強呢。”
她本來以為對方會問自己如何作答的。
黎沉默片刻,“怎麼,你身上也帶著他送的東西?”
蘇陸:“?”
她遲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這說的是魔尊,“……好像也算是吧。”
那一堆石頭可不是他送的麼。
當然她覺得魔尊多半是將這事交給手下去做,不可能親手去給自己挖石頭。
仔細想想,蘇陸又覺得宗主並非此意,因為舜華仙尊把秘境劈了,他們所有人都曾經感受到那個靈壓……等等。
或許流雲仙尊也知道自己收了祭星教主的禮物?
他覺得自己和魔尊有私交?
蘇陸越琢磨越想痛罵巨門星,“總之,我沒有帶著從他身上拔下來的東西,最多是他接觸過的。”
黎沒有再多問魔尊的事。
妖族對濁氣的厭惡之劇烈,蘇陸非常明白,肯定也不願和她討論什麼魔修。
“你若是想用羽毛給煉爐燃火,我告訴你幾個訣竅,省得你將整個山峰都燒了。”
他不等她回答,徑直就說了起來。
蘇陸心情複雜地聽著,順便用筆記住了幾處要訣,基本上都是教她如何用靈力引導控製火焰。
她本是陰靈根,能夠克製這所謂的至陽至烈的九業真火,隻是現在和妖皇境界差距太多,真打起來也隻能挨揍。
然而一根羽毛能燃起的火焰,還不算是至純的九業真火,不至於失控。
破曉時分,青色天幕裡亮起蒙蒙微光。
寂靜了一夜的小院裡,倏地燃起了耀眼的金紅色火焰。
在羽毛被丟入火中的瞬間,灼灼熱意撲麵而來,紅浪翻湧席卷而上,幾乎要將大半個煉爐吞沒。
蘇陸伸手在空中一按,四麵八方頓時卷來陰森寒氣,將瘋狂扭動的烈火逼退下去。
因為有結界阻隔了聲音,外麵等候的煉石堂弟子們也不知道裡麵發生的事。
他們隻感到忽冷忽熱,熱時仿佛皮肉都被燒去數層,冷時則全身靈力都要流轉不動。
有人小心翼翼地敲門問詢,蘇陸瞥見那門震動起來,撤去結界讓他們回去休息,幾天內都不用過來。
然後又重新設好結界,專心致誌控製火焰。
原本這事由火靈根的人來做更好,因為他們能點燃靈力的真火,更能發揮那些珍貴炭料的特性,也省得火焰中途熄滅。
然而妖皇本就是火屬性,這火能燒灼許久,她隻要經常用靈力壓製火候就行。
複試第一輪和第二輪之間門間門隔數日,本是供人休息的,蘇陸就利用這時間一直守在爐子邊上。
兩日之後,熔煉已經完成,爐中混合了數十種材料的劑液,已經是完全的液體狀態,且符合圖譜上的顏色氣味溫度需求。
蘇陸費了很大勁終於按滅了火焰,看著鼎盒裡色澤完美的溶液,又俯身去爐子裡收拾剩餘的炭料。
她一蹲下湊過去,就愣住了。
那根華麗的金色羽毛,仍然靜靜地躺在一堆昂貴的炭料殘骸之中。
蘇陸一把抓起來,反反複複看了幾遍,發現它竟然完好無損,那些細細密密的氤氳著暖意的羽枝,也不曾損壞半根。
她將羽毛融入手中,“……醒醒。”
腦海中立刻傳來黎的疑問聲,“你又犯什麼傻?”
蘇陸隻覺得槽多無口,“你這個羽毛不是消耗品啊?”
黎:“?”
遲了片刻,他理解了她的意思,“怎麼,你以為這東西投入火裡就會化為飛灰?”
蘇陸:“……我這些炭料都是火屬性的天然靈寶,現在也都要燒沒了,所以我以為你的羽毛也,嗯,這好像是正常人都會有的想法吧。”
“蠢蛇才有的想法。”
他直打斷了她,“天下萬般烈焰皆無法傷我分毫,更何況我自己的本命真火?”
蘇陸正在琢磨如何懟他幾句,忽然聽他笑了一聲。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猶猶豫豫,不願把它扔進火中?”:,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