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陸當然也就是開個玩笑而已,“我這不是還沒加入嗎,而且我也不打算這麼做,所以放心吧,沒人會揍你。”
顏韶看上去也並不擔心,仍然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你要前往武神山?”
蘇陸微微頷首,“我得去參加仙盟大會——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
顏韶並不多說,隻讓她小心些。
思及他先前說的祭星教會有所動作,蘇陸頓時意會,認真道了聲謝,兩人又東拉西扯地閒聊了一陣。
在他們分彆時,林間駐留的魔物們頃刻間消失得乾乾淨淨,仿佛從不曾來過。
她看著青衣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接著就感應到了熟悉的靈壓。
暗金的光焰從天而降,在山頂化出人形。
一身黑衣的俊美青年若有所思地扭過頭,“你那朋友是因為我來了才走的?”
蘇陸搖了搖頭,“他本來也隻是路過,即使師兄不來,他也準備走了——至少他是這麼說的。”
崔槬過來之前也與她發了消息的。
蘇陸:“你和你的朋友也聊完了?”
崔槬:“……那不算朋友,隻是認識的人,賣給我幾條消息。”
她點點頭不準備多問,他卻繼續道:“譬如該怎麼尋找聚魔城。”
蘇陸一愣,“二師兄打算去那裡麼?”
書中確實提到他與聚魔城主約戰,然而那也是一段時間之後發生的事。
而且裡也不曾描述原因,亦或是沒有特殊的恩怨情仇,純粹是高手間的決鬥?
時至今日,她自然知道聚魔城是什麼地方。
在北域與中原之間,宛如屏障般的高山和裂穀之中,屹立著這座彙聚了無數魔門高手的混亂之都。
常人想要前往北域,都必須要經過聚魔城,否則就會迷失在茫茫雪山之中。
“……除了聚魔城之外,周圍那些雪原峽穀,都被魔修們動了手腳,塞滿了魔物,讓人難以逾越?”
蘇陸不太確定地道,“我聽說仿佛還有什麼詛咒的,但凡進了那些地方,就找不到出去的路?”
崔槬微微頷首,“無非就是一些陣法,對我而言也並非不能強行破除,但是沒必要,因為我就是想找城主。”
“找他做什麼?”
“我和他有點小仇。”
崔槬很淡定地道:“他的本命法寶是我的祖先。”
蘇陸:“…………”
蘇陸一時不知道該吐槽這句話裡的哪一部分了,“啊?”
她深吸一口氣,“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曾經在西荒修煉了一段時間,對外的說法是收集煉製本命法寶的材料,當然這也是實話。”
崔槬沉吟一聲,似乎在組織語言,“那時我意外發現,我的祖先,有一位是生長在空桑的妖族。”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旁邊的師妹,後者神情平靜,看上去毫不意外,甚至還有些恍然。
蘇陸:“我先前就覺得你可能是這種半妖,因為和師兄在一起時,偶爾會有那麼一瞬間,感覺你的氣息靈壓和尋常人族修士不同。”
但是那種感覺很短暫,而且模糊不清。
若非她自己是個趨向妖族的半妖,絕對是無法捕捉到的。
半妖通常是指的父母雙方有一位是妖族。
但廣義上來講,半妖和半妖的孩子,可以是半妖,半妖和妖族或人族的孩子,也可以是半妖。
不過祖父母輩或是更遠的祖先裡有妖族和半妖的,延伸到幾代之後,能不能再被稱為半妖,就沒有定論了。
尤其是絕大多數這樣的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身具妖血,亦或是知道了但是也沒機會或者沒有能力去喚醒它。
“……我見了空桑之王,是牠告訴我的。”
那也是西荒七妖王之一。
崔槬很平靜地道,“我的那位祖先,是空桑的大妖,曾與人族妻子喜結良緣,但那人不能修煉,在她百年之後,我的祖先準備回到西荒,卻在路上被截殺,變成神兵圖錄上有名的仙器‘剛髓’。”
蘇陸欲言又止,“師兄的父母和祖輩皆是普通人?”
“嗯。”
蘇陸:“……聚魔城主也是魔修,隻是並非仙尊,沒有渡劫境修為,據說也隻差一點,那也得相當於化神境了。”
那這人少說也是大幾百歲,而這個年代的普通人,十幾歲當父母的不在少數,最多也就拖到二十幾歲。
所以一百年就夠繁衍好幾代了,但凡三四百年過去,那祖父前麵就不知道要加幾個曾字了。
蘇陸:“聚魔城主將你的……祖先做成了劍?”
“是他親手鍛造的。但不是他殺的,隻是他收購的材料吧。”
崔槬平靜地道:“所以我才說是小仇。”
蘇陸眨眨眼,“你要為了這個與他決鬥?”
“我在我那祖先曾經的領地裡,找到了一些修煉的心得,既然承此恩情,就該想辦法回報。”
他淡淡道:“我想將那把仙器帶回空桑,看看是否有機會讓他複生,反正石妖的本體沒有血肉要害,縱然被熔煉化水,亦非無可挽回。”
蘇陸沒有說話。
原著裡這場戰鬥仿佛沒有勝負,或許二師兄最終也沒能將祖先帶回家。
她這麼一想就有些難受,“……如果他有化神境實力,你有自信勝過他麼?”
“現在肯定不行。”
崔槬微微搖頭:“待到仙盟大會結束之後吧。”
這話若是讓旁人聽見,可能會嘲笑他癡人說夢,畢竟他現在也隻是堪堪元嬰境,如何能在數日後與化神境高手相鬥?
偏偏蘇陸知道他做到了,雖然沒能贏,但也是不相上下。
再想想那時慕容冽還已經殺到了冀州,她的心情又複雜起來。
蘇陸默然片刻,“所以你知道怎麼去聚魔城了?”
“差不多,在那之前,我大概還得去一趟幽州。”
崔槬攤開手,“你還記得我說過聚魔城主並非凶手,隻是收購材料的人麼?”
蘇陸頓時了然,“殺死你那位祖先的凶手,就在幽州?”
他微微頷首。
蘇陸認真地道:“無論對手是誰,我相信師兄能做到。”
“做不到又如何?”
崔槬灑然道,“若是輸了我就走,我並不打算為這件事賠上性命。”
他的態度十分明確,儘自己所能去報恩,卻也不到犧牲一切的地步。
“嗯。”
蘇陸抬頭看他,“這樣最好,師兄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彆拿這事捆綁自己,也彆給自己太多壓力。”
崔槬微微彎起嘴角,“這是當然,我本來也不算什麼好人,想要報恩……也隻是我想這麼做罷了,所以做到什麼程度由我自己來決定。”
直至天亮時分,他們才收到了蕭天煬的回複,他表示自己遇到了一點麻煩,但目前已經解決。
“也就是說後麵還會有這種麻煩。”
崔槬看著玉簡道:“能讓他連著幾個時辰騰不出手去碰玉簡。”
兩人並未在暉雲城過多停留,此時抵達冀州深處,已經能看到前方的巍峨巨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