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陸早就大約猜到這個過程,如今徹底被證實,也不怎麼意外。
她又去感知另一麵法陣,又看到了一些相似的咒文,依然是以血液開啟,但還要輔以靈力激活。
這第二個法陣是沒有被激發過的,因為它隻能由兩個設陣者的直係血親打開,也就是隻能她來開。
雖然長命鎖曾被滴血,但嬰兒時期的她體內沒靈力,也無法激活第二個法陣。
蘇陸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第二個法陣,確定沒什麼問題,就嘗試著將手上的血滴在長命鎖的蓮花圖案處。
她注入一絲靈力,看著原先黯淡的鎖身煥出微弱白光,血液很快被吸得一乾二淨。
蘇陸眼前接著閃過一些淩亂破碎的畫麵,耳畔也伴隨著一些雜亂的聲音。
這是記憶。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幽靜的深林,梧桐樹亭亭如蓋,山間蘭草遍地,遠方飛瀑流泉,水聲潺潺。
緊接著畫麵變動,記憶的主人不斷前行,從重淵山裡走出,遇到了一群修士。
在一場混亂的惡戰之後,畫麵裡出現了一道清晰的人影。
“嗯?既然你排行十七,那我也就這麼喊你了,反正你也沒有名字。”
那個一身白袍的青年男人,黑發雪膚,英俊邪異,漂亮得令人頭暈目眩。
——這不是誇張的比喻,是這段記憶的主人,當時確實擁有類似的感覺。
當然主要是受到魅修功法的影響。
那男人手裡提著一柄碧綠通透的長劍,立在樹蔭搖曳的深林之中,腳邊遍地是殘缺的屍體。
“我叫林瑚。”
他漫不經心地道,“會寫字嗎?小十七?”
緊接著,許多雜亂的畫麵交替閃過,皆是與林瑚相關的。
記憶的主人與他一起去了許多地方,喧囂熙攘的鬨市,奇花遍地的幽穀,潮聲回蕩的海岸。
後來林瑚將她帶到了一處宅院,飛簷畫棟,幽靜華麗,院中靈氣濃鬱,又有層層結界相護。
數月後兩人再次相見,直接大吵了一架。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隨意離了那宅子,我們林家仇敵無數,你可知道你若是落到那些人手中,怕是連片鱗都剩不下來……”
“我若是死了那是我本事不濟,你又憑什麼關著我?你算什麼東西?我娘都沒這麼管我!放我出去!”
他們倆的吵架著實乏善可陳,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話。
“……既是這樣,我們從此以後就沒有關係了!”
“你!”
反正最終不歡而散。
記憶的主人性子大大咧咧,吵架時不爽,吵完就將這事拋卻,自顧自去附近城裡吃喝玩樂。
她在一家首飾鋪裡看中了一套玉石頭麵,想要買下來,掌櫃的很為難,說剛剛才有客人定下,回家拿銀子去了。
她有些氣餒,卻也並不糾纏,在店裡逛了起來,冷不丁聽到後麵傳來一道悅耳的聲音。
“……這位道友若是喜歡,我可以再為你做一套,方才你見的那些都是我掛在這裡售賣的。”
記憶的主人詫異地回過頭去。
一個身姿清瘦、容貌昳麗的年輕男人佇立櫃台前。
他穿了一襲青衫,眉目深邃,眼若秋波,濃黑彎翹的睫羽垂落著,投下細碎的陰影。
男人微微笑著看向她,“在下尹朦,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一旁的掌櫃俯身行禮,然後悄悄退到一邊。
兩人從店鋪裡離去,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他們在郊外的林間漫步,尹朦詢問她的名字,後者直言不諱說自己沒有名字,隻被喚作十七。
尹朦想了想道:“既如此,你可想有一個名字?你平素裡喜歡什麼,將那字拆一拆組一組,拿來當名兒可好?”
她就嘰裡呱啦地說了起來,也說到了自己的家鄉。
尹朦笑道,“我聽說重淵有許多梧桐樹,還有一種名為銀桐的奇樹,那葉子是銀綠色的……”
“是呀,銀桐的葉子也可以承受靈力,並且多年不壞,我有一個姐姐也與人族生了孩子,她就將樹葉留給那孩子。”
記憶的主人也笑了起來,“那孩子也很可愛……哎,不過他的父親死了。”
“是尋常百姓?並非修士?”
“當然是普通人,否則也生不出來吧,我和林瑚也睡過很多次,我也沒有下蛋呀。”
“他……其實已有子嗣,而且精通煉胎之法。”
尹朦無奈地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他從未與你提過?還是你不想要孩子?”
“那倒不是,我無所謂的,反正我們一貫不養,你喜歡嗎?”
尹朦微微搖頭,“其實我也沒想過,我以前覺得獨自一人挺好的,直到……咳。”
他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問起方才那個失去父親的半妖。
“啊,那孩子也很是倒黴,我的十姐生了他,卻被修士打傷,就回了愁雲澗休眠,那孩子被養在父親身邊,他說他父親是個教書先生?”
她努力回憶著道:“他還說,他八歲那年,村裡來了妖獸,險些吃掉村長的兒子,他攔在村長兒子的身前,喝退了妖獸,然而等他回過身,旁人見他眼睛變了色,露出蛇瞳,便猜他是他父親與妖族所生,過了兩天,他父親被人弄斷了腿,躺在床上無法動彈,他出門買藥,回家卻望見一片火光,他父親已經被燒死在房中。”:,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