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陸並不是在說大話。
結界外麵停駐了上百個妖族,然而除了極遠處的那一窩狼妖之外,其餘人就算是加起來,她也不放在眼裡。
這話乍一聽十分囂張,然而她在得到了某個答案之後,就不再想要低調了。
當她釋放了靈壓的那一刻——
蘇陸還是控製著,沒去驚動天宮內部那些妖王大妖們,但至少麵前這些人是都感受到了。
他們無一例外都被這種力量震懾,彆說上前圍毆,能在原地站穩就不錯了,畢竟這群人仍在高空中。
有一些修為平平、隻是跟著某位領主蹭請柬的妖族,此時嚇得魂不附體,甚至直接從天空中摔了下去。
“所以沒人來乾架嗎?”
她淡淡道,“可惜。”
沒有人再能開口回答她。
那鳥妖的屍體還倒在地上,腦袋已經全然碎裂,身軀漸漸褪去溫度。
旁邊的同伴們終於回過神來,眼中寫滿了震驚和恐懼,原先的殺氣和攻擊欲已經消散得乾乾淨淨。
方才那一幕,他們甚至沒看清對手的動作。
鳥妖們終於意識到懸殊的力量差距,明白那蛇妖想要碾死他們如同按死一隻螞蟻。
不對。
看那爪子的形狀,那可能根本不是蛇妖!
然而無論她是什麼,都和他們沒關係了。
她為何要隱藏靈壓、為何要藏起請柬、甚至可能施了一個幻術讓所有人中招——
妖族們想不明白這答案,卻也沒有誰再敢來招惹她。
當然,除了遠處默默圍觀的狼妖們,誰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沒有請柬。
鳥妖們匆匆忙忙拖走了那位領主的屍體,赤紅玉石地麵上殘留著大灘的血跡,空中也氤氳著血腥氣息。
妖族們不敢在皦日天宮冒然出手,通常是怕惹妖皇不快,屆時他一個念頭可能就會有許多人喪命。
然而此刻,天宮之主毫無反應,要麼是不在意這小小的爭端,要麼是根本沒將注意力放在宮殿之外。
——考慮到他的修為,不知道的可能性不大,大約也是真的不在意。
在一眾妖族紛紛退避之時,在遠方圍觀的狼妖們靠近了。
結界外麵的妖族們如夢初醒,毫不猶豫地後退,讓出了一大片空地。
終風王帶著兒女們相繼進入結界,對滿地的血腥視而不見。
這片寬闊恢宏的廣場上,有過不計其數的殺戮,許多還是直接來自妖皇本人。
他自然是不可能有什麼潔癖,或是介意彆人弄臟了自己的地盤——
下一秒,赤紅玉石上湧起熱意,黏糊糊的血跡碎肉瞬間被炙烤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閣下動作果然夠快。”
狼王向那黑發金眸的少女打了個招呼。
外麵的妖族們看出雙方認識,似乎還頗為熟稔,當下心裡轉過無數個念頭,也出現了許多離譜的猜測。
然而蘇陸方才的表現,再加上終風王的性格,沒人敢多說半個字。
“還好。”
蘇陸也走了過去,“說起來,他這宴會還有沒有其他的規矩……”
她們一行人穿過廣場向內走去,將各種視線和猜疑甩在了後麵。
“閣下似乎心情不錯。”
白顥微笑著道。
蘇陸望天,“王上就彆打趣我了,咳,你還沒回答我呢。”
白顥微微揚眉,“閣下指的是什麼?”
她們走過一道長長的紅玉鋪就的階梯,蘇陸的視線落在前方,看著那些黃金巨樹間若隱若現的殿堂樓台。
“有沒有什麼不能去的禁地?”
“……其實,哪裡都不能去。”
白顥淡定地道,“受邀前來的人,也就能去饗宴的正殿,其餘的地方,大部分都會被結界擋住。”
她表示硬闖的下場和之前一樣,都會燒得灰飛煙滅。
蘇陸停住腳步,“那我去試試。”
狼妖們這回都很安靜,誰都不發表意見,以免待會兒慘遭打臉。
這一大家子遠去之後,蘇陸給自己丟了個幻術,又改變了靈壓。
後麵再靠近的妖族們已經不認識她了,許多人還在心有餘悸地討論著方才的事故。
其實也有少數年紀大的表示,自己從彆人那裡聽說來的,過去妖皇舉辦的千族朝宴,常常有各種突發事件。
死人已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然而最讓他們震驚的是——
“有這種實力,為何從未聽說過?”
一群迎麵走來的狐妖熱烈地討論著,他們都維持著完整的人身,且個個衣衫華貴,風度翩翩。
隻是其中一位領主,懷裡抱著一隻半人半狐的幼崽。
那孩子一頭白發,頭頂豎著尖尖的小耳朵,正抱著自己毛茸茸的雪白尾巴啃咬著。
旁邊的屬下不斷伸手擼孩子的腦袋。
領主乾脆直接將孩子交給她,“倘若那人有心,恐怕已經是第十五位妖王了,唔,或者將某個人頂替下去。”
屬下高高興興接過孩子低頭狂吸,聞言一愣,“當真這麼強?”
“……嗯,那感覺與我在王上麵前時不遑多讓,甚至還更糟糕些。”
狐妖領主若有所思地道,“而且靈力運轉不暢……”
他忽然停了下來,“仿佛是陰屬性。”
蘇陸在稍遠處聽著他們說話。
她能感受到他們彼此間有一些相似的氣息,隻是她沒見過狐妖,所以不能完全確定那是什麼。
但從此之後,她就能將這種氣息與狐妖聯係起來,辨認出更多的狐妖了。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就是某人第一次見自己認出蛇妖身份的緣故。
現在她也可以了。
“……難道是那條龍?!”
狐妖們麵麵相覷。
“我是沒再聽說還有誰能使用那種力量……”
妖族們本來也不講什麼靈根的說法,隻是見識閱曆多些的,都不會對人族修士定義的諸多概念一無所知。
“真的是她?”
“那她來做什麼?”
“我聽說她尚未有領地——?這也能受邀麼?”
“哈?她還需要有領地?但凡她有這想法,東海那群人怕不是拱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