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落地窗和輕薄的紗簾落進室內,插在花瓶裡的玫瑰花瓣上還沾著幾滴露水,在日光下閃閃發亮,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
金發短發的女人穿著修身的長裙,荷葉邊的裙擺曳在柔軟的地毯上。她哼著不成調的歌,小心翼翼地用剪刀修剪著茶幾上的花束,枝葉隨著她修剪的動作簌簌地落了下來。
男人端著咖啡站在客廳裡,他隻穿著白襯衫和西裝長褲,襯衫的扣子隨意地解開了兩顆,喝著咖啡聽通話另一端的下屬向他報告事務。
客廳裡的電視正在播放早間新聞,漂亮的女主持人突然停止了說話,頓了頓之後神色嚴肅了起來:“現在緊急插播一條新聞,從日本東京飛往紐約的ZH3695次航班發生飛機墜落事故,目前搜救正在進行中……”
金發女人的呼吸一窒,她猛地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電視裡的新聞字幕,手裡握著的剪刀不知何時落了下來,將她柔軟的指腹劃出了一條長長的痕跡,血珠立刻就冒了出來。
接著是瓷質的杯子落地碎裂時的清脆聲響,濃色的咖啡將昂貴的羊毛地毯染上了一灘汙漬,但菲茨傑拉德顧不上這些,他立刻走到了妻子的身邊:“澤爾達!”
他的妻子——澤爾達今天一直很開心。
因為他們在倫敦留學、因為假期而跑去日本玩了一趟的女兒終於要回家了,就在今天、就乘坐剛才那架飛機失事的航班。
澤爾達本來已經計劃好了。
再過一個小時,她就會和丈夫菲茨傑拉德一起去機場迎接女兒回家,中午的餐廳提前幾天就已經預訂好了,晚上澤爾達會親自下廚,做女兒最喜歡的晚餐。
但是……現在這一切似乎都變成了幻影。
澤爾達沉浸在了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懼之中,她深深地顫抖了起來,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菲茨傑拉德的襯衣衣擺,指腹滲出的血珠在白襯衫上留下了刺目的紅痕。
“沒事的,”菲茨傑拉德環過澤爾達的肩,將妻子緊緊擁抱在懷裡,“我們的女兒會沒事的,澤爾達。”
抱著試一試的僥幸心理,菲茨傑拉德一邊抱著澤爾達,一邊給女兒打去了電話。
撥號時的嘟嘟聲無異於給澤爾達的淩遲,每一聲在她聽來都是死神的腳步、死亡的喪鐘。
她鬆開了攥著菲茨傑拉德衣領的手,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帶著滿心惶然渴求著那一點希望。
在她的心漸漸沉下去,撥號快要結束時,這個通話卻驀然被接通了,從通訊的另一端,傳來了女兒還在睡夢的惺忪朦朧的聲音。
“爸爸……?”司各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懷中抱著被子坐起來,“怎麼了?這麼晚給我打電話……”她最後還打了個哈欠。
“沒事就好……”澤爾達捂住嘴,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司各特沒事就好……”
司各特敏銳地聽出來電話那頭母親的哭腔,她遲疑著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菲茨傑拉德也鬆了口氣,才向女兒接受:“之前你要坐的那架飛機失事了,剛才紐約新聞播報過,嚇到你媽媽了。”
“失事?!”司各特立馬清醒了,她第一反應是慶幸,隨後又覺得這大概多虧了苺穀悠司——如果苺穀悠司昨天晚上沒有扶她一把、跟她說話,她大概就不會下定決心要改簽機票吧?那樣的話,她現在可能已經隨著那架飛機一起墜落大海了。
“抱歉,讓你們擔心,那天太晚了,我回到酒店救睡著了,忘了告訴你們……”司各特立刻道歉,隨即又鬆了口氣,“太好了,是悠司救了我啊……不然我也不會為了悠司改簽航班。”
作為母親,澤爾達敏感地意識到“悠司”是個男生的名字,她立刻從菲茨傑拉德手裡接過來電話,“那是誰?”
“是我在日本喜歡上的男孩子,他叫苺穀悠司——是個很好的偶像!”說起這個名字時,司各特的眼睛都在閃閃發光,像落進了無數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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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過後,是巡演第二場,地點在橫濱。
在場館的內場裡,司各特坐在中間,右邊坐著她的母親澤爾達,左邊坐著她的父親菲茨傑拉德——在來到場館之前,司各特去機場接了她飛到日本來的父母。
在上次她向母親澤爾達述說苺穀悠司的無數優點、魅力所在之後,澤爾達帶著“這個偶像救了我女兒一定很不錯”的天然濾鏡,按照女兒發來的網址把所有苺穀悠司的物料補完了。
隻要補完這些物料,基本沒有人能夠不垂直入坑成為苺穀悠司的粉絲——澤爾達也不例外。補完所有的物料,她成功地被司各特提純成了媽媽粉,在女兒邀請她一起去橫濱看巡演時,澤爾達立馬就答應了。
老婆孩子都要去追星,菲茨傑拉德能怎麼辦?他隻能陪著一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