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太宰治塞進去的那一刻,苺穀悠司就知道——他路走窄了。
酒精還是或多或少地麻痹了他的思緒,讓他在那一瞬間做出了不太明智的決定。
就是用腳指頭想也能知道,像太宰治這種熱愛搞事的充滿惡趣味的男人,哪裡有可能這麼老老實實地待在櫃子裡?這個家夥等下多半會直接跳出來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到了那時,估計會讓中原中也更加怒不可遏吧?萬一他們倆直接在酒店裡打起來……
苺穀悠司迅速計算了一下需要賠償給酒店的維修費用,最後才鬆了口氣,這筆錢他完全支付得起。但最大的問題是,今天盯著這裡的狗仔記者特彆多,萬一又上了什麼新聞……那才是真的麻煩大了。
“你醉了嗎?”中原中也打量著苺穀悠司,不確定地問出了聲。
或許苺穀悠司自己都不知道,他是那種喝了酒之後非常容易上臉的體質。
他隻喝了一杯而已,但酒精給身體帶來了燥熱,苺穀悠司的臉頰上浮現了淺淺的暈紅之色,像是薄薄的一層紅釉,讓漂亮的臉收斂了鋒銳,在燈光下變得活色生香了起來,連唇色都透著浸了水光的紅。
中原中也盯著苺穀悠司的臉看了幾秒,隨即才不自在地撇開了眼神,將眼神往地麵上落——他恰好能看到苺穀悠司另一側垂下的手臂,從黑色的西裝衣袖之中延伸出了一截細骨伶仃的手腕,青色的血管和凸起的腕骨格外晃人,肌膚的顏色白的像瓷。
白色分明像是會讓人感覺到冷的顏色,但中原中也卻像是被燙著了一般,再次挪開了視線。
他在一瞬間又免不了覺得茫然,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急匆匆移開視線,分明他隻是正常又普通地在和部下說話而已。
“醉倒是沒有醉啦,怎麼可能一杯就倒呢?”苺穀悠司笑了笑,“但是……稍微有一點頭暈。”
“沒事就好,這個——”中原中也點了點頭,將包在塑料袋裡的小藥丸放在了苺穀悠司的手掌心裡,“是銀拿來的醒酒藥。”
他的手指指腹觸及到了苺穀悠司的掌心,苺穀悠司的體溫要比平常高,帶著躁意。
苺穀悠司微微愣了一下,他接過醒酒藥,“謝謝,麻煩您了,中也先生。”
芥川銀沒有邀請函,是沒辦法進來這場晚宴的,所以苺穀悠司沒有帶她。但晚宴的主辦方按照人頭為客人們在樓上一層開了房間,參加晚宴的客人們可以去房間裡休息、或者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芥川銀雖然進不了宴會現場,但是她能夠上到開了房間的那一層,那裡是用不著邀請函的。她收到了苺穀悠司要醒酒藥的消息,當即就去附近的藥店裡買了藥,隨後帶著藥乘電梯,在電梯間在舉辦宴會的那一層打開的時候,她看到了等在門外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也是有邀請函的——就在演唱會舉辦、他趕過去的那天晚上拿到的。他本來抱著去不去都無所謂的心態,但最後在工作結束之後,他猶豫了半晌,還是去了。
因為工作原因,中原中也去的比較晚。他剛到晚宴現場,剛好就看到了苺穀悠司乘電梯的身影,他的部下看起來有些不太好。中原中也下意識地追了上去,電梯先一步上升下降,他隻好等在電梯門前。
他猶豫了一會兒,正在思考要不要發封郵件去問問苺穀悠司。在思考的期間裡,中原中也忘了按下電梯的按鍵,等他反應過來按下按鍵時,電梯門再打開時出現的就是芥川銀了。
“中也先生。”芥川銀最先反應過來,低頭向中原中也問好。
中原中也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來找悠司的嗎?”
“是,悠司好像有點頭暈,讓我帶醒酒藥給他。”芥川銀沒隱瞞。
“他房間號是多少?我帶給他吧。”中原中也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正好我也要上去。”
“那……”芥川銀猶豫了幾秒,她覺得中原中也應該不會對苺穀悠司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便將藥丸交給了他,“麻煩您了,中也先生。”
所以中原中也才會在剛剛來了敲苺穀悠司的門,他是來給苺穀悠司送醒酒藥的,順帶看一看部下的情況。
苺穀悠司接過藥,他猶豫了幾秒,在思考自己現在是該禮貌地請中原中也進來坐坐、還是道謝之後直接關房門——直接關門對中原中也也太不禮貌了,但直接讓中原中也進來的話,似乎麻煩會更大一點?
他猶豫的期間,中原中也已經神色自若地走進來了。苺穀悠司捏了捏門把手,認命地帶上了門。
中原中也穿過玄關和廊道,走到了房間內部。房間內部的燈是黃色的,給白色的床單和牆壁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顏色,床鋪上有被人坐臥過的折痕。
他驀然皺了皺眉,鼻翼抽動間深深呼吸了一下,眉眼之間驟然生出了疑慮來。中原中也擰著眉低聲自語:“怎麼有股青花魚的味道……”
苺穀悠司眉心跳了跳,心跳因為中原中也的話而猛地快了幾分——中原中也這鼻子簡直靈敏地過了頭,讓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誇中原中也的洞察力、還是先為幾分鐘後的自己默哀。
苺穀悠司默默地拿起桌上放著的瓶裝礦泉水,他擰開瓶蓋,就著水將用於醒酒的藥丸咽了下去。
不知道是因為藥效發揮太快還是心理作用,總之,苺穀悠司覺得自己立刻就清醒了。
中原中也還沒走,但太宰治目前已經安安穩穩地待在了衣櫃裡好一會兒,也許……應該……不會再搞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