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醒來時覺得不太對勁。
他醒來的地方確實是自己的臥室的床沒錯,但室內的擺設和布局和原本的有那麼一點兒微妙的差彆……最重要的是,他身邊的那個人是誰啊?!
他完全不認識這個人!
而他的房間裡沒有了一直放在床頭櫃上的頸飾、桌子上的手表、以及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椅背上原本搭著他為出席一個會議而準備的另一套西服。
“唔……”
睡在他身邊的少年發出了將要醒來時的朦朧語調,中原中也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開始裝睡。等他閉上眼睛時,又開始反思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這麼乾——按照他的性格,他應該立刻把身邊這人綁起來武力逼供才對。
苺穀悠司枕在柔軟的枕頭上,他沒有立刻睜開眼睛,而是讓自己從睡夢中完全清醒之後才睜眼。他眨了眨眼睛,在極近的距離下打量著睡在他身邊的中原中也——下睫毛意外地很長,橘色的發絲垂了幾縷落在臉頰邊,睡顏看起來異常平和。
他專注地看著身邊的戀人,過了一會兒才抬起手來,用纖細的手指去輕輕撥開垂下來的鬢發——但苺穀悠司沒能成功,他的手突然地被中原中也給抓住了。
那雙如同寶石一般漂亮的藍眼睛盯著他,眼底卻滿含著森冷之意,顯得警惕而陌生,像是在對待完全不認識的敵人一樣。
“你是哪個組織的?”中原中也用滿含戾氣的語氣問他,“誰派你來的?”
如果得不到回答,那麼向來是武力派的中原中也就不會吝嗇於使用暴力了。
“……你睡了我不認賬?”在匪夷所思之下,苺穀悠司說出了讓中原中也極度震驚的話。
“睡你?”似乎覺得自己的清白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中原中也猛地發出了巨大的疑惑聲音,隨即緊繃著身體開始辯解,“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去睡彆人啊?!”
苺穀悠司任由中原中也抓著他的手指,他抬起那雙鎏金般的漂亮眼睛看著中原中也,在這樣的目光下,中原中也竟然奇跡般地將最後升高的語調慢慢降了下來。
這畢竟是一個有著異能力的世界,苺穀悠司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中原中也和作為他的戀人的中原中也,各方各麵看上去都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彆……唯一不同的就是對待他的態度。
中原中也看他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在看著陌生人一樣,對待戀人不該是這種態度,而且中原中也也不是那種會故意開惡劣玩笑的人。
是真的還是假的?
苺穀悠司嘗試了一下,他的異能力「心理定規」還是無法對中原中也使用,但這不能證明他們是同一個人,很多異能力也可以限製異能力處於被禁用的狀態,比如太宰治和澀澤龍彥。
他沒有猶豫,立刻就對中原中也出了手——雖然剛剛被說了尷尬的事情,但中原中也一直沒有放鬆警惕,下意識地便抬手格擋住苺穀悠司的攻擊。
他們都是體術高手,打起來時的速度和招式都快到讓人肉眼無法看清,幾個來回之間就從床上來到了地麵上。
中原中也愕然地從苺穀悠司的戰鬥之中發現了一點——不管是習慣還是方式,苺穀悠司使用體術時的細節都和他一脈相承,完完全全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可中原中也並沒有教過任何人,僅僅憑借戰鬥中的表現,是不可能每一個小細節都學的這麼像的。
中原中也發現的東西,苺穀悠司當然也發現了。不過幾個來回,他就確認了眼前這個人的確是中原中也沒錯,很多細節的東西是沒有人能夠假扮的,而且苺穀悠司也不認為除了中原中也,還有人能夠在單純的體術上贏下他。
隨即中原中也便察覺到了苺穀悠司似乎沒有殺意,這一分神,下一刻他就被壓在了地麵上,霧藍發色的少年跨坐在中原中也的腰腹之上。
從中原中也的角度看過去,少年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用纖細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解開睡衣的衣扣,讓大半個胸膛裸露在陽光下,膚色白的近乎透明。
這是在乾嘛?色誘?中原中也摸不著頭腦。
隨著衣物的解開,遍布身體的紅痕和指痕也隨著暴露了出來,在白如瓷器的肌膚上顯得格外顯眼。即使中原中也沒有親身經曆,也知道這是因為曖昧的情事而留下來的痕跡。
“看到了嗎?這可都是你乾的,”苺穀悠司的生線中充滿了控訴之意,“現在你不認賬了?睡了就提褲子走人的渣男?”
“我?”中原中也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
中原中也完全不覺得乾出那種事來的人是自己,他可是潔身自好地出了名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夠成功爬上他的床。
“不是你還有誰?”苺穀悠司冷笑,他從中原中也的腰腹上站起來,走到床邊去,將相框裡兩人在海邊的合影亮出來給中原中也看。
“衣櫃裡有一半都是我的衣服,抽屜裡那個胸針和袖口都是你送的,隔壁有兩間房都放的是你買下來的我的周邊。”
“這些我都不記得,是在我的記憶裡完全不存在的事情。”中原中也冷靜地說,“同樣,我也不認識你。”
他現在發覺了,自己可能不是在自己的家裡醒過來的……大概是完全相同、又有什麼不同的另一個“家”。
“我也覺得你跟我的戀人中原中也有點不一樣,你們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吧。按照中也先生的性格,現在你應該在懷疑自己進入了類似於書的地方、又或者是做夢、幻境,沒錯吧?”苺穀悠司顯然很了解中原中也的想法,率先把中原中也所有地猜想給提了出來,“那麼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他走近幾步,站在原地的中原中也任由苺穀悠司靠近,隨即便被他靠近在耳邊輕聲說話,熱流湧入了耳道之中,中原中也下意識覺得耳朵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