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是真的沒想到,她千防萬防, 眼見就要走上康莊大道, 臨到跟前, 她不過一時稍鬆懈就來了這麼一出。
果然老祖宗的警告沒錯, 越是到跟前, 越不能鬆懈。
“母親,昊哥兒為什麼要跟我們一起走?”秉承著不懂就要問的原則,阿晚直接開口問道。
月氏剛知道時, 心裡也有點不情願,要知道她自己的孩子都還照應不過來,這不是給她找麻煩嗎?隻是桑德已經答應下來,她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不然不是擺明不願意, 她夫君這個縣令的位置, 還要多虧大伯幫忙。日後他們這一方需要幫襯的地方也多, 她可不敢得罪大伯。
便說:“這是你大伯父和你爹商議的, 想必有什麼用意?不過是個小孩子, 好吃好喝的照料就是。”
阿晚看著心大的月氏, 心裡輕歎了一口氣,這簡直就是個燙手山芋啊!而且更是他們四房劫難的開始。
桑昊是長房一脈的嫡長子, 不說桑晴看他跟眼珠子一樣,就是桑正也因這個兒子乃是龍鳳胎而對他另眼相看, 而桑昊也不負所望,端的是生的聰明又伶俐,如今不過五歲, 四書便已經念了一半,聽說天資頗為不俗。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先天弱了一點,不過這幾年來也已經被桑晴給精心養了回來。
但到底先天弱一點。
這次桑昊跟著他們一起離開,桑昊再怎麼聰明,也不過是個才五歲的孩子,咋然離開家,又是跟著不太熟的四叔和四嬸,這讓他不免多想了一些。況且從揚州到雙喜縣足有五日的路程,路途顛簸,小孩子有些承受不住,兼之月氏本業不是個太細心的性子。
還沒到雙喜縣,桑昊就病下了。
而且這一病來的有些凶,雖然最後病愈,卻也傷了根本,徹底斷了他的仕途之路。
桑正雖然看重這個兒子,但這不是他唯一的兒子,也不是唯一的嫡子,雖然可惜。不過他也涼薄,很快就丟下不管,轉而把目光放到了繼室為他所生的小兒子桑旺的身上。
這導致桑晴在和繼母的交鋒中,落了下乘,剛成親時,在後院也有些舉步艱難,便暗自恨上了她們一家。覺得若非當初是他們沒照顧好桑昊的話,她也不會如此艱難?更不會一度被李氏打壓?
後來桑晴有了實權,除了在第一時間處理了繼母李氏外,再有就是對桑晚一家下手。
倒也不是說像對待繼母一樣,不但弄死了繼母的兒子,連她娘家也沒放過,設計讓李家在上供時出了彌天大錯,以至於被沒收全部家產不說,男丁被斬,女眷沒入教坊為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她對待桑德家便溫柔了一點,隻是也讓桑晚的哥哥弟弟和當初的桑昊一樣,大病一場,此後纏綿病榻,雖吃喝不愁,但卻與仕途徹底絕緣。
桑晚偶然間知道了哥哥弟弟之所以病重是桑晴下的手,便前去詢問清楚,卻出了意外跌入荷花池裡死了。
兒子們纏綿病榻,女兒溺水而死,以至於月氏心思恍惚,最終鬱鬱而終。
……
“大姑娘,您既是這般舍不得九少爺,又何必要九少爺跟四老爺一家離開,雖說有葉嬤嬤照顧,但咱們少爺到底年紀小。這雙喜縣也不比揚州城富庶,豈不是委屈了少爺。”桑晴身邊的心腹丫頭霜葉見她一動不動的盯著離開的馬車,輕聲開口說道。
桑晴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霜葉的話。
其實若非無法的話,她也不想送走昊哥兒,但是她那個繼母確實是個厲害狠辣的角色。上一次行事之所以這般的順利,也不過是因為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罷了。如今她已經有了防備,自己再行事便沒那麼容易。
而且她如今要跟著祖母學管家,精力也被分出一些,她知道今後幾年內,一直到她出嫁,她和繼母可有一場硬仗要打。雖然不想要承認,但她並不能百分百的保證能護著昊哥兒,倒不如讓昊哥兒跟著四叔一家出去。
最起碼四叔絕對不會有害昊哥兒之心,四嬸月氏雖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昊哥兒既然交到她的手上,她也隻有小心照看。倒是比留在家裡要安全的多。也不怕月氏把昊哥兒養熟,畢竟昊哥兒如今已經五歲,早已記事,誰對他好,自然能分辨清明。
三年頂多是讓昊哥兒和四叔四嬸一家多出一些情分來,絕對動搖不了她的位置。再有就是昊哥兒跟著四叔幾年,也能和三弟,六弟和八弟親近一些,弟弟自己獨身一人,到底單薄了一些。
至於桑正的庶子,她壓根就沒看在眼裡,而且也絕對不會讓庶子出頭,桑家將來的一切都是昊哥兒的,也隻能是昊哥兒的。
……
“母親,我想和昊哥兒坐一起?”阿晚看著神情有點羞怯不安的桑昊,對他柔和一笑,開口說道。
既然已經是既定的事實沒辦法改變,那就隻能接受。
月氏點點頭笑道:“行,我們晚姐兒要好好照顧昊哥兒。”
阿晚說道:“好。”
說著目光轉向桑昊,挪過去,輕輕的拉著他的書,溫言道:“昊哥兒,你不要害怕,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說著對著桑昊燦爛一笑。
桑昊被阿晚牽著手,感受到溫熱,抬頭又對上燦爛的笑,隻覺得離家的仿徨不安,平複了不少。
想著桑昊就是在去雙喜縣的路上生病,因而阿晚便格外的照顧桑昊,務必保證桑昊平安。隻要桑昊沒事,那麼日後桑晴自然也就不會對四房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