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闈日。
三年一次的考試, 早在半年前, 林州各地的秀才們便陸續的從外趕到了州府，讓本就繁榮昌盛的州府更添了幾分文雅的氣息, 截止到開考前三個月的時間，城內各大客棧已經是人滿為患。
阿晚算是最早一批到州府的學子之一。
不同於童生試的時候, 他孤身一人參加，這次到州府來參加鄉試是全家一起出動的。
謝奶奶, 謝大伯母還有謝蓮和謝苗, 都來了。
一則是不放心阿晚自己一個人走這麼遠, 要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二則就是為了謝蓮和謝苗的婚事。
謝苗倒還在其次，不過才及笄, 但謝蓮不同, 她如今已經是十八歲的大姑娘，卻連訂親都沒有，這讓謝大伯母不免有些焦心起來。本來這幾年來到謝家說親的人並不少, 可惜沒一個讓謝大伯母滿意, 後來謝奶奶拍磚定下來，說是等鄉試過後再說謝蓮的婚事。
雖說希望不怎麼大, 但若是孫子夠爭氣，祖宗保佑，叫孫子考上舉人。
不管是蓮兒還是苗兒挑選對象的人家自是能再高一籌, 即便孫兒沒能考上，這州府的殷實人家也不在少數，隻要不貪心, 兩個孫女的婚事也無須太擔心。
“娘，小弟怎麼還沒出來呢？”謝苗惦著腳尖看了又看，也沒有看到阿晚的身影，便有些著急的開口問道。因她們是女子，如此來往的人也多，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便尋了一個地方遠遠的等著。
謝大伯母心裡也有兩分急切，但當著兩個女兒的麵，卻不好表現出來，隻說：“著急什麼。這考試才結束，貓兒許還沒有出來呢。”
“哦。”謝苗雖答應的乾脆，不過一雙眼睛卻還是四處轉，生怕錯過小弟的影子，“小弟，這邊，我們在這邊。”終於看到了阿晚後，謝苗當即大聲喊出聲的同時也拚命的揮手。
“伯娘，二姐。”
謝大伯母拉著阿晚上下看了一圈，說：“瘦了，真的是瘦了。”她雖然沒參加過科舉考試，來到州府這半年的時間，她也聽彆人說過不少，知道考試很遭罪，小小的房間裡，要呆足九天的時間，吃喝拉撒都在裡麵。往年也不是沒有身體弱的半路就被抬了出來。
而考完出來大病一場的人更不在少數。
又接著說，“…走。趕緊家去，家裡都已經給你準備好，燒了熱水裡麵還加了艾草，洗個澡，你奶和蓮兒還熬了牛筒骨湯還有你愛吃的蔥油餅。好好歇歇！”
“好。”
說實在，這九天的時間，在號房裡阿晚倒是不覺得自己受太多的苦楚。怎麼說？
他運氣比較好，分到的號房南北通透，位置不錯，裡麵也相對的乾淨，屋子裡除了略微有點黴氣味外，再無不妥之處，而緊挨著他的四周鄰裡也都比較不錯，並沒有什麼奇葩的事情發生。
這九天裡，除了不能外出，其餘感覺還湊合。
謝家在州府租住了一個小院子，在城北區，地址位置上雖然偏遠了一些，不過民風卻很好，周遭所住的人也多半都是像謝家這樣，拖家帶口的學子們。
因今日是秋闈結束，難得清靜的地方也有了幾分熱鬨，相繼和認識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
回到家中，果然謝奶奶和謝蓮已經備好熱水。
舒服的洗了個澡，又吃了飯，這困意也漸漸的湧了上來。
這讓本來打算好好詢問阿晚的一些事情的謝奶奶頓時心疼，開口說：“貓兒，你剛考試完，去好生睡上一覺，其餘等醒來再說。”
阿晚也確實困了，便點點頭。
他這一覺就睡得昏天暗地，等到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一早的上午。
“貓兒，醒了。身體可有不舒服？”
見阿晚從房間裡出來，謝蓮走了過來，又接著說：“先去洗漱，廚房裡給你溫了肉絲粥。”
阿晚點了點頭，他這一覺睡得極為舒服，醒來肚子還真是有點餓。
等到阿晚洗漱完畢，坐到飯桌上時，謝奶奶和謝大伯母還有謝苗以及謝蓮都在跟前，四個人八雙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他，似乎要她說點什麼一樣。
這讓阿晚在心裡微微的歎息一聲，說：“你們不用掛心，這次我也已經儘力，感覺還不錯，有兩分可取之處，人事已儘，剩下的就要看天意和祖宗庇佑了。”老實說，這次的鄉試他雖然自我感覺不錯，但卻不能像考秀才時那般的篤定。
“我們貓兒儘力就行。”謝奶奶率先反應過來，開口說道。這幾年孫子讀書的辛苦她可是看在眼裡的，隻是科舉並不是一般的事，況且孫子年紀還小，即便這次不中，三年後再戰，也還年少，不妨事。
隻是兩個孫女的婚事就不能再耽擱了。
謝大伯母也知道科舉不易，但自從侄子十一歲之齡中了秀才後，她就莫名對侄子信任起來，她是堅信貓兒必定能中的，開口說：“貓兒，你放心，你爹娘還有你伯父和爺爺，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
“就是，小弟一定沒問題。”謝蓮和謝苗也連點頭說道。她們倆在謝大伯母日複一日的洗腦灌輸之下，也對小弟有一種蜜汁自信。
……
秋闈放榜的日子要到月底。
這段時間阿晚過得也就輕鬆了許多，他是已經打定主意，不管這次中或者不中，都要定居在州府這邊。
一來這裡的氣氛相對輕鬆，府學的話也比縣學那邊更出色一些，也有利於結交人脈關係。再有就是謝奶奶和謝大伯母透露出的消息也有些明顯，就是想兩個姐姐嫁在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