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孫外婆想著阿晚在宮裡對她們態度那般惡劣, 不一定願意她們進府, 都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 想著若是她不願意, 就長跪公主府前。想到彭家的咄咄逼人, 孫外婆的心就是一沉, 孫進是她最喜愛的大孫子,出了這樣的事, 她心裡雖也失望, 但不管如何?也要保下孫子的性命。
卻沒想到這一次, 倒是被人恭敬的給請了進去。
心中一鬆, 到底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外孫女雖是長公主之尊, 千金之體,但她的身上也流著孫家一半的血脈。當初也怪兒媳婦和孫子性子太激進,傳了那樣的閒話出來, 惹怒了外孫女,這才叫她心裡生了嫌隙,連帶著也不待見她這個外婆。
也就是阿晚不知道孫外婆心裡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話, 怕嗤笑一聲出來。
要知道之所以讓他們進來, 可不是念著那點稀薄到已經沒有的血脈親情, 更沒有安太妃什麼事。
而是她了解孫家,若是自己不見,他們絕對敢在外叫嚷嚷, 若是再跪下來。
不管孫家再如何不爭氣,也是趙晚的外祖之家,這一點沒法子改變。不管是孫外婆或是孫舅母,真的那麼做,到時候不止是阿晚要丟了長公主的顏麵,被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更會丟了皇家臉麵。
叫太後和元隆帝也不喜。
這般沒腦子的事情,她可不會做。
進了她的公主府,到了她的地盤,她自是有法子,讓他們乖乖的聽話。
“廢話本宮也不說了。幫你們把孫進從京兆府尹的大牢裡撈出來,本宮可沒那個本事。”阿晚直接了當的開口說道。她這話可不是虛的,做為皇家公主,她可以任性妄為,肆意驕縱,做一些尋常貴女都不能做的出格事,但有一樣,就是不能插手朝政。
孫外婆哭道:“晚晚,你可不能這般狠心啊!我知道進哥兒是得罪過你,但他也受了罰,挨了罪。如今他被關在大牢裡,眼見要丟了命,你……”
“孫老夫人,你這話說的。本宮隻是個公主,這等官場上的事情,不是本宮能插手的。與其在本宮這裡浪費時間,倒不如去苦主那邊,好好求求情。”阿晚直接打斷孫外婆的話,如是開口說道。“…本宮也不是絕情人,會派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太醫過去,儘量診治彭公子,隻要他無事,你孫子的事情才有轉圜之地。”
“萬一那人,那人…”孫舅母哀聲問了一句。
她的話雖沒有說完,但在場的人哪有聽不懂呢。
阿晚直接開口:“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就是有,她也不會救。
“公主,你可不能這樣!”孫舅母尖叫道。
“這不都怪你們嗎?不好生約束孫進,如今闖下大禍,又在這裡哀嚎什麼?”阿晚翻了個白眼。
孫舅母隻一個勁的哭,她哪知道兒子會闖下這等禍事,早知道,她就不給兒子那麼多錢了。沒錢,他也隻能在家胡鬨,也不會去哪風月樓,更不會碰上彭公子,也就沒有為了個歌女,大打出手。
孫外公和孫舅舅也跟著一起來了。
到底是男子,比孫外婆和孫舅母多積分見識,便也就同意了阿晚的提議。
阿晚不喜孫家人在這裡,而孫家更不敢耽擱時間,萬一彭憲沒了,就徹底完了。在阿晚叫人請了太醫過來,便急匆匆的帶著太醫,前往彭家。
這一次孫家的人倒不如前兩次被彭家的人給涼到門外,甚至還破口大罵,托太醫的福,倒是進了門。
說起來彭家門第也一般,雖有彭老爺在禮部任職,但官職不高,隻是員外郎。壓根就請不到太醫,而彭夫人雖出自忠勤伯府,但她是庶出,忠勤伯也已經沒落。倒是能請來太醫,不過這太醫也有個醫術的高低,忠勤伯府請來的太醫,和阿晚這個長公主叫來的絕對不是一個級彆。
彭家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讓孫家進了門。
當然,其中也不乏是看在阿晚的麵子上,新寧長公主,他們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請來的太醫倒也是個真有本事的人,兩針下去,彭憲便睜開眼睛。
這叫彭老爺和彭夫人大喜,而孫家也徹底鬆了一口氣,彭憲性命無憂,孫進雖可能還要受苦,但性命無虞。
……
讓太醫跟著去了彭家一趟,接下來的事情,阿晚雖不曾插手,不過也讓人關注著。
彭憲沒事了。
並不代表彭家不追究,孫家是求了又求,又送了大半家底給彭家賠罪,也沒能讓彭家消氣,不過看在阿晚的份上,倒是也沒下死手。
隻說讓京兆尹那邊按律法處置就行。
對此,阿晚自然不會插手,孫家倒是想要過來求情,不過這次阿晚卻不再理會。
關於孫進的判決很快就下來,服苦役三年。孫舅母雖哭哭啼啼不樂意,但又被法子,甚至還想要去公主府求阿晚,卻被孫舅舅一把給攔住,他雖沒多少才乾,但頗有兩分小聰明。
他冷眼瞧著,那個公主外甥女對他們可沒什麼感情,甚至因兒子和嫡妻先前自作主張傳了一些不該傳的話,惹得公主對孫家起了些許埋怨之意。
妹妹倒是對孫家有感情,但住在深宮出不來。
既是如此,那點稀薄的感情就要用到刀刃上,如今兒子又沒事,隻是苦役三年,熬熬也就過去了,也正好改改他的性情。孫進是他的嫡子不假,但他可還有幾個庶出兒女呢,也得為他們打算一番不是。
如今家裡為了孫進那個孽子,已經把大半的家底搭了進去,鋪子都賣了一個,既然性命無憂,還鬨騰什麼。
若是公主願意幫忙,倒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