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業給她把蔬菜粥和下飯的榨菜端出來:“我猜你肯定沒什麼胃口,隨便吃點。”
楚韻一邊吃飯一邊問:“你以後就一心搞電機?”
王建業想了想:“再看吧,現在他們需要我搞電機,我就搞電機,國家很多技術都缺,其他方麵我也要努力專研。”
楚韻鼓勵他:“挺好的,我們家以後肯定不缺錢花,還是要有點小理想的,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王建業笑:“我要和前幾年一樣去東北那樣遠的地方,一走就是好幾年,你也支持?”
楚韻瞟了他一眼:“那肯定還是支持的,不過我在家空虛寂寞冷,說不定哪天就……”
王建業捏她的臉頰肉:“彆張口就胡說,你是什麼人我知道。”
楚韻沒再故意招惹他:“王建業,我們先說好,以前就算了,現在我完全不能接受兩個人長期分居,以後如果你要長期去外地工作,那我就帶著孩子跟你一起去。”
“你的工作呢?”
“我自己有安排。這麼說吧,我對工作不執著,我隻是對賺錢執著,隻要能賺到錢,我乾什麼工作都可以。”
王建業問她:“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麼?像你上輩子那樣,當個女強人?”
楚韻看他一眼:“不,我那是逼不得已,我人生的終極目標是當個富貴閒人。”
王建業抬起上半身,伸手揉揉她炸毛的頭發:“都是我的問題,不能讓你當個富貴閒人。”
楚韻哼笑:“我自己也能行。”
楚韻吃完飯,夫妻夜談到此結束,楚韻去刷牙,王建業去洗碗,然後,兩人上床,相擁在一起睡去。
第二天起床,就又開始各忙各的,楚韻忙過開學那幾天,又恢複了中午給王建業送飯的日子。
有一天,楚韻送完飯準備回家,聽到河邊鬨了起來,幾個大孩子跑到機械廠來叫人,有個孩子被河底的暗流卷走了。
“什麼,卷走了?”
一個孩子著急:“也沒有完全卷走,在河下麵看到他冒頭了,我們不敢下去。”
一群大人顧不得其他,放下飯盒就往河邊跑,大聲呼喝著把還在河邊玩耍的小孩兒拉起來。
楚韻也趕過去看了一眼,她到的時候,那個孩子已經被救起來了,一個像是他媽的女人,扯著他的手,又哭又罵,撿起一根樹枝狠狠地揍他。
旁邊一群人在那兒勸:孩子嚇壞了,快帶回去洗個熱水澡,回回神,以後好好教,彆為了貪那點涼快,把命都交代了。
楚韻扭頭,還看到錢小虎的媽媽,錢小虎穿著一條短褲,看著還是乾的,估計是沒下水就被他媽逮住了。
錢小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慘兮兮的,身上都是他媽揍的紅印子。
楚韻心頭一陣後怕,幸好把兩個兒子送走了。這些小孩兒,真是膽子大。
河邊差點出事淹死人,楚韻給劉校長建議,組織高中學生分批去河邊巡邏,不準小孩兒靠近。
劉校長想了想:“也行,我去問問,找幾個能頂事兒的學生把人組織起來。”
七月份,楚韻家收到了東北寄過來的東西,有兩隻曬乾的野雞,信上說是東北非常有名的飛龍,用來燉湯,香的不得了。還有一些吃的,肉腸、蘑菇、糖,另外還有兩塊特彆厚的布料,一塊深藍色的,一塊米白色的,都是羊絨的,看這個紡織工藝,肯定不是國產的。
楚韻一眼就看上了:“我們做兩件大衣吧。”
王建業看那兩塊布料:“深色的這一塊能做兩件,我們一人做一件,米色的你可以做一身。”
楚韻笑了:“這個可不能用來做褲子穿,浪費了,米色我也做兩件大衣,剩下的布料,看能不能拚一條裙子出來。”
“好,你自己處理。”
楚韻在一旁收拾這些東西,王建業在看老師寫給他的信,看完之後,他歎息一聲,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受。
“怎麼了?”
“你看。”王建業把信放她手裡。
楚韻一目十行地看完信:“情況變了?”
王建業:“看起來好像變了,老師說,等他們做完手上的工作,明年初就會回北京。”
楚韻把信交給他:“我看到了,讓我們不要再寄東西去東北了,沒有說的那麼清楚,但意思一定是那個意思。”
“你這麼肯定?”
楚韻嗯了一聲:“今年都七六年了,雖然高考是七七年九月才決定下來,但是一些政策,上麵應該早就著手開始實施了。你還記得去年寒假的時候,來我們學校做調研的那些領導嗎?等著吧,範德人範老師很快就會離開這裡。”
炎熱的七月很快過去,八月初,學校來了幾個學生,馬一鳴也來了。
楚韻笑:“大熱天的,你們來學校乾什麼?”
馬一鳴笑:“我來還助學貸款的呀。”
楚韻睜大眼睛:“你們拿到工資了。”
幾人嘿嘿直笑:“拿到了,還不少。”
楚韻:“我這裡不急,你們才拿到第一個月工資,最多也就四五十塊錢吧,拿回家給辛苦養育你們的爸媽買點好吃的,過兩個月你們把錢存夠了再來還給我也行,我不著急。”
馬一鳴把錢掏出來:“我著急啊,楚老師你點一點,我跟單位提前預支了工資,剛剛夠助學貸款。”
既然他們誠心想還,楚韻也沒囉嗦,點完錢之後,從櫃子裡麵把助學貸款的文件翻開:“來來來,都來簽個名,今天你們的助學貸款就算銷賬了。”
馬一鳴舉手:“我先簽名。”
“你來。”
馬一鳴從那一疊厚厚的助學貸款名單中,找到自己的那張,鄭重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楚韻開了一個單據給他:“這是收款單。”
馬一鳴把收款單塞進兜裡,往旁邊椅子上一坐,感覺肩膀上的重擔,和心裡的壓力都沒有了。
楚韻看向他們幾個人:“是不是感覺無債一身輕。”
幾個小夥子連忙點頭。
馬一鳴他們開了一個頭,楚韻陸續又迎來好些還助學貸款的學生,這個暑假,回收了好幾千了。
楚韻抽空清點了一下,第一屆學生沒有助學貸款,第二屆學生的助學貸款隻有四個學生還沒來還,第三屆學生的助學貸款還了一部分了。
至於第四屆學生,現在還在學校裡上課。
暑假期間,陸續有往屆的學生找到工作領到工資後來還助學貸款,無疑給這些還在讀書中的學生很多鼓勵,他們畢業之後,肯定也會找到好工作,掙錢養家。
楚韻敲敲桌子,所有的學生都看向她:“今天是最後一節課了,接下來幾天都是你們的複習時間,結業考試近在眼前了,能不能拿到畢業證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結業證等於能找個好工作,等於有高工資,等於單位分配房子,等於能過上好日子。
都是十幾歲的人了,年齡大的還有二十多歲的,不用楚韻說,自己就會下死勁兒去學。
不出楚韻意外,這一批學生,還是全員通過結業考試,拿著結業證,高高興興地去實習單位實習。
李香蘭疑惑:“你是不是為了他們拿到結業證,降低了考試難度?”
楚韻白了她一眼:“我是那種沒有底線的人嗎?”
李香蘭想了想:“那也不一定哦。”
楚韻瞪她一眼,李香蘭哈哈大笑:“姐,這個學校你是怎麼想的?這第四屆都畢業了,學校的核心老師還是隻有你一個,招生人數也提不上來,你這是走少而精的路線啊?”
“誰讓你來問的?”
“沒誰,我隨便問問。”
說實話,楚韻開始買房子修學校,是想把這個學校做大做強的,但是她現在,不確定了。
王建業本來腦子就聰明,還有她空間裡麵那些資料,雖說不都是專業資料,很多是她自己以前感興趣買回來的科普書籍,這些也給了王建業很大的啟發。
她相信,王建業在機械研究方麵的才能會越來越耀眼,再加上他在北方的老師和師兄們扶持,離開江東縣隻是時間的問題。
她不會和王建業分開,早說過了,她不接受異地,他去哪兒,她肯定要帶著孩子去的。
楚韻看向辦公室外麵的操場,這個財務學校,能辦多久她也不知道。
李香蘭驚訝的張大了嘴:“楚韻姐,你是說,你要關掉這個學校?咱們當初能開起來可是不容易,費了多少心思?你居然想關掉?”
楚韻:“不要把眼光局限在眼前這一塊,難道你以後就等著升上正局長,然後再調到市局,就慢慢在稅務局裡熬著,你的人生就到頭了?”
李香蘭正色:“你有什麼建議?”
楚韻指了指牆角的水壺,讓她提過來,她親手給她添了水:“你現在的第一步,當然是要進入到市局,然後呢,如果有外調到南方去的機會,你就去。”
“去南方?”
楚韻勾唇一笑:“你想在我們這個大西南養老我當然是沒有意見的,但是你還想再全國的稅務係統裡麵成為更牛逼的存在,你就要考慮去南方。而且,你現在的學曆隻是個高中吧,高中學曆現在還夠用,有機會你還能去拚一拚,等大學生越來越多,你的學曆就不夠用了。”
李香蘭雙手交疊放在腿上,靠著椅子:“其實我也想過學曆這個問題,隻是我都做到這個位置了,就算單位有推薦讀大學的名額,我也不能去。”
楚韻點點頭:“確實不劃算,等以後情況好了,你可以讀一個在職的大學。”
“啥叫在職的大學,一邊上班一般讀大學?你聽商老師還是吳老師他們說的?有這個好事兒?”
楚韻含糊地應了一聲:“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看吧!”
楚韻瞥了她一眼:“你全家都是在機關單位裡麵混的,北方吹了點什麼風過來,彆跟我說你不知道。”
李香蘭嘿嘿一笑:“我今天來,本來就是想跟你說這個的,現在看來,你都知道了,我沒有說的必要了。”
“有必要,你說說,我們多了解了解信息,做出來的決定才更加準確嘛。”楚韻最開始選擇和李香蘭交好,其中一條,就是為了消息更加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