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學期開學,班上的同學除了每天上課之外,已經在考慮工作的事情。
雷萍跟楚韻說:“我和我前夫都是知青,我能回來複讀,他卻沒考上。那時候他說,我如果回來讀書,女兒怎麼辦?他說他還要上工、準備考大學,沒法帶孩子,我一氣之下就和她離婚,帶著孩子來學校讀書。我想著,反正隻讀一年,這一年堅持過去就好了。現在終於快要工作了。”
楚韻笑:“咱們起點高,你也有能力,找個好工作,以後慢慢都會好的。”
“嗯。”
楚韻自己沒有找工作的壓力,範德人已經跟她說了,她的資料已經報上去了,隻要她最後一學期好好學習,留校的名額肯定有她一個。
用範德人的話說,參與競爭留校名額的學生裡麵,當過老師的人肯定不少,但是像楚韻這種,當老師能帶出一千多個大學生,還自己開過學校的人,有且隻有她一個。
彆說有好幾個留校名額,就算隻有一個,那個留校的人肯定也會是她。
楚韻自己不擔心找工作,倒是挺關心馬俊找工作的事情,還讓雷萍幫忙關注著。
雷萍不屑地笑了笑:“你放心,馬俊工作的事情,不隻你關心,我們班上的女同學都很關注,他工作之後敢不給他前妻寄撫養費,我們都去舉報他,讓他沒法兒做人。”
楚韻煞有介事地拍拍雷萍的肩膀:“你們都是新時代的好青年,路見不平就是要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雷萍哈哈大笑。
留校的事情不困擾她,楚韻還有一件事沒確定,她如果讀研,究竟讀什麼專業?她該決定報考專業了。
她其實是想跟著範德人學經濟的,隻是那個經濟工程管理專業現在都還沒定下來,她跟範德人說,實在不行她還是搞數學算了。
範德人讓她彆急,這個專業很快就能成立了,讓她再緩緩,反正她到時候會留校,不差這一會兒功夫。
行吧,楚韻就等著。
考研還沒定下來,學習的事情也用不著她操心,她兜裡又有錢,乾脆又去羅紅日之前介紹的店裡轉轉,選一些物美價廉的東西買一買。
楚韻去一個家具店裡逛的時候,老板笑著問她:“聽小羅說,同仁巷那四個院子都落你手裡了,你上次買的三套家具夠用?”
楚韻麵無表情:“肯定是不夠用,但是勉強也能將就著,沒錢啊!”
老板才不信呢:“你男人是小羅的親師弟,小□□什麼的我可知道,你家還會缺錢?”
缺錢也不會買四個大院子,他這樣的老北京人聽了都羨慕著呢。
扯了半天閒篇,屋裡的老家具看了不少,但是她買得起的不多。
架不住老板嘴皮子會說,楚韻最後還是花了五千塊錢,買了一套老家具,黃花梨的,這一套件數不多,但每一樣都是精品。
老板又說:“你看看,說是沒錢,一出手,不是好東西不要,你們這樣的有錢人啊,真有意思。”
楚韻不想看了,店裡的好東西太多,她的兜裡那點錢,要留著寒假去南方倒貨。
楚韻走到門口,又回頭問老板:“你這裡的東西,我能先給定金,等年後我再付全款嗎?”
老板正指揮著人小心翼翼地打包家具,回頭白了楚韻一眼:“你可是常客,現在這些東西一天一個價你不知道?還年後付錢,你看我傻嗎?”
唉,楚韻歎氣,她就知道不可能。她現在買這一套家具,今天是五千,等年後沒準就□□千一萬了。
老板親自帶著人把家具送到楚韻家,這套家具楚韻準備放在東跨院的,東跨院房間挺多,但隻有那間打通的書房布置上了,其他房間基本上都搬空了。
楚韻打開書房旁邊的空房:“麻煩幾位師傅,衣櫃靠右邊的牆放,架子床放這裡,小櫃子放床頭,小桌和靠椅放窗邊……”
老板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還去旁邊的書房瞅了一眼,不禁咋舌,看看這些東西,小羅這個弟妹,真是會搜羅東西。
老板指著外麵,問楚韻:“能轉一轉?”
“隨便看。”
“多謝。”
新買回來的家具安置好了,老板還沒轉悠完,楚韻請師傅洗洗手,切了一個西瓜出來,讓大家解解暑。
又過了十幾分鐘,老板背著手從後院轉悠出來:“我看你家缺的家具還有點多,有空多去我那兒轉轉。”
楚韻也很直爽:“等我有錢了就來,老板到時候算我便宜點。”
“放心,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便宜是不會便宜的,但肯定不會坑你。”
楚韻哭笑不得:“您可真實誠。”
“好說,好說。”
下午,王建業下班帶著兩個娃回來,楚韻拉著他去看自己今天新買的家具:“看看,我新買的,花了咱們家好多錢。”
王建業笑著捏了一下她的手:“你花得高興就行,月底領工資的時候我能拿一筆獎金,到時候你儘情買。”
“真的呀?”
楚韻驚喜地問道:“我們家現在最不缺值錢的東西,就是缺現金流,孩兒他爸,你厲害!”
王沐和王林趴在門上:“誇完了嗎?誇完了做飯不?你們的孩兒已經餓得能吃下一頭牛了。”
王建業回頭看了兩個兒子一眼:“你們多大了?還沒斷奶?還是我沒教會你們做飯?”
被爸爸威脅,原本還等著吃現成的兩兄弟,一溜煙跑去後院廚房燒火做飯。
楚韻噗嗤笑了:“你凶他們乾什麼?”
“沒凶他們,隻是鍛煉鍛煉他們,彆等以後成年後搬出去,懶得吃不上飯。”
王建業拉著媳婦兒的手:“這個小桌子不錯,正好有空,我們坐下喝杯茶?”
“嗯,行啊。”
因為隔得遠,李二他們今年從西南寄過來的正春茶,楚韻六月才收到,都在空間裡麵放著。收到茶之後,楚韻寄了一些經得住久放的北京特產給李二一家,還有買茶葉的錢都在裡麵了。
估計是他們覺得楚韻給的錢有點多,上個月,他們又寄了一大包曬乾的野山菌給楚韻,裡麵還有兩塊老茶磚。
楚韻去空間沏茶,一會兒工夫,端著一套茶具出來,小碟子裡還放著一碟茶點。
精致的下班生活啊!
東跨院這邊,兩夫妻坐在窗邊,有說有笑。
後院廚房裡,兩兄弟一個燒火一個掌勺,做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
晚飯做好了!
這時候日頭已經快走到地平線附近了,院子最後一抹暖黃色的夕陽籠罩著院子裡的花草樹木,它們漂亮的剪影,映照在院子裡的灰牆上。
王林跑去叫爸媽吃飯,站在東跨院門口,看到他爸媽就在這樣的美景中,閒適地喝茶、閒聊、相視而笑。
王林年紀不大,懵懵懂懂的,說不明白哪裡好,隻覺得這個畫麵真好看。
等好多年後,他長大了,某一天開車回家,看到爸媽和多年前這時候一樣,坐在窗邊,溫情脈脈的樣子,就懂了。
在遇上對的人的時候,是如此的讓人沉迷,如此地讓人心動。
他隻是旁觀,都覺得有點嫉妒他爸媽。
不過這時候,還是個小屁孩兒的王林,氣得跺腳:“爸爸叫我們做飯,你和媽媽喝茶,還吃點心,不公平!”
楚韻哈哈大笑,朝門口的王林伸出手:“快過來,讓媽媽抱抱,辛苦我們的小寶貝了。”
要是平日裡,已經快九歲的他肯定不好意思讓媽媽抱的,現在這會兒,媽媽一召喚,就跟一頭小牛犢一樣朝媽媽懷裡猛衝過去。
隻可惜,半路上被他爸爸攔住了:“跑那麼快乾什麼,把你媽媽撞壞了。”
王林小拳頭捏緊,表示他很憤怒。
楚韻推開王建業,雙手把小兒子摟進懷裡:“哎喲,彆理你爸爸,媽媽的乖寶寶,讓媽媽抱抱。”
王林摟住媽媽的腰,還示威性地朝爸爸齜牙。
王建業暗暗磨牙,這個臭小子,真想揍一頓。才多大點兒就這麼不聽話了。
在楚韻心裡,她生的這兩個熊孩子,這些年已經逐漸變成生活中懂事聽話貼心,學習上進還愛運動,五講四美的乖寶寶。
看看,誰家的孩子像她家的一樣,回家還會下廚做飯、做家務,寫作業不用催,還孝順老人,她小時候都做不到這樣。
但是實際上,王沐和王林隻在她麵前是個乖寶寶,在學校可是個黑白雙煞。
特彆是來北京之後,因為他們兩個不會講北京話,上學期才去學校上學的時候被本地人擠兌,沒少因為這個和人乾起來。
這大半年裡,他們憑借上陣親兄弟的優勢,勝多負少。
有幾次鬨得有點凶,學校肯定請家長了,楚韻要上學,離得遠,每次找家長都是王建業去,紀明也去過一次。
王建業肯定不會跟楚韻說這些事讓她操心,紀明那裡,兩兄弟撒嬌說好話,再加上錯的也不是他們,紀明也沒跟楚韻說過這事兒。
楚韻心裡的好寶寶,在這半年多裡,她沒看到的地方,已經野蠻生長好幾輪了,不知道長歪到哪兒去了。
在王建業看來,兩個兒子也不算離譜,也就沒拆穿他們,但是沒想到,最後還是他們自己暴雷了。
事情是這樣,這天楚韻從學校回來,心情不錯了,做了一大鍋紅燒豬蹄,原本以為兩個兒子看見了,肯定高興得不得了。
誰知道,他們拖到天黑才回家,進門後還不抬頭看她。楚韻發現不對勁了,兩個孩子一個下巴上,一個左臉頰有淤青。
楚韻一拍桌子站起來:“是不是被霸淩了?誰欺負你們了?我找他們爸媽算賬去。”
王沐扭捏半天:“沒人欺負我們,我們自己摔的,王林,你說,是不是?”
王林趕緊點頭:“哥哥說得對,我們就是摔的,沒人欺負我們。”
楚韻火冒三丈:“你們真當我傻?摔的還是被揍的,我能看不出?遇上霸淩彆害怕,告訴我,是哪個王八蛋……”
王建業阻止她,扭頭跟兩個兒子說:“去洗臉,過來吃飯。”
“嗯。”
兩兄弟鬆了一口氣,趕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