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都放黑的時候,冬二伯他們才回來。
隻乾了一天,年紀小些的冬星和冬景就累得嗷嗷叫喚。
回來之後,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自己明天不去了。
可惜,他們不去,他們自己的爹就得去。
冬二伯還占著一個名額呢,冬景真不去,他還不好使呢。
冬二伯也心疼兒子,飯桌上,厚著臉皮問冬三春:“老三啊,景哥兒還小,受不得累,要不明天你代他去?”
冬三春麵上看著老實,其實心裡一點也不老實。
聽了二哥的話,他憨憨一笑道:“都是自家侄兒,原本我代著去也成,但是冬日裡我可能還要代替阿爹去開山,到時候,我這個名額可得讓景哥兒幫我乾了。
一聽冬三春這樣說,冬老二的臉都綠了,砸吧了一下嘴還想說什麼,就聽到自家婆娘在一邊梗著脖子說道:“哎喲,我說三弟啊,你也說了都是自家侄子,你不看兄弟,也得看孩子,就去挖兩天河溝,就還算計上了,這算是哪門子的兄弟?”
冬暖在一邊聽著都氣笑了,雖然看不上冬三春這個爹,但是也由不得二伯娘這麼欺負著。
所以,不等冬三春說話,冬暖就笑眯眯的說道:“二伯娘覺得挖河溝子也不怎麼累,那你自己代景哥兒去唄,村裡又不是沒有婆娘代挖的,我替你向阿爺告個假,允了你去挖河溝子,地裡的活可以不乾了。”
“大人說話,你個小孩子插什麼嘴?”二伯娘原本就心疼冬景,這會兒被冬暖一懟,氣得整個人跳起來,手都要戳到冬暖的臉上。
冬杏這兩天沒吃到東西,委屈的不行,這會兒也掐著腰,跳著腳道:“不孝女,就該打死!”
“行了,都閉嘴!”冬老頭在一邊冷喝一聲。
原本已經跳起來的二伯娘娘倆,嚇得像是鵪鶉回窩似的,瞬間就縮了回去,老實的不敢說話。
飯桌上大家沒怎麼說話,吃過飯之後,冬老頭敲了敲桌子,這便意味著他有話要說,大家先彆走。
二伯娘心裡不爽,這會兒一看老爺子敲桌,心裡暗道:難不成自己求情當真有用,真要把景哥兒換下來?
大伯娘跟大伯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如果真能換,那他們也得想辦法把冬星換了,那孩子這會兒還在那裡哎喲哎喲的叫喚呢,可見累得不輕。
眾人神色複雜,各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冬老頭見眾人安靜下來,這才沉聲說道:“明天開始,暖丫正式跟著廖秀才讀書認字,束脩由族裡來出,族長同意的,親自求的廖秀才收的人,以後地裡的活,暖丫就不用做了。”
原本聽到前半句,幾個妯娌已經坐不住了。
憑什麼!
憑什麼讓個丫頭片子讀書?
如果真能讓丫頭片子讀書,那他們家裡其他的丫頭也得去吧?
不然的話,這一碗水端不平,大家心裡都不爽。
而且家裡的男娃都還沒讀上書呢,憑什麼讓丫頭去?
幾個妯娌隻恨不得摩拳擦掌,包括冬吳氏在內,那真是恨不得擼開袖子,在冬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然後,就聽到後半句。
束脩由族裡來出,族長同意了,而且還是對方親自出麵,讓廖秀才收下的冬暖。
這下子,心裡有火的也不敢發了,擼開袖子的,這會兒也得悄悄的再放回去。
族長說的話,他們敢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