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在沈軼與詹姆斯談論一場婚禮的時候, 蘭渡也在和尤瑟夫說:“你父母結婚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尤瑟夫起先發懵:“他們結婚?——我不知道呀!”當時他還沒出生呢。
話音落下,就對上蘭渡“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目光。尤瑟夫靈光一閃, 聯想到兩人昨天的對話, 竟然猜到什麼。
他問:“蘭渡,你和沈軼……”
蘭渡笑了一下,說:“我們昨天講好,要結婚。”
尤瑟夫眼睛瞪大。他磕磕絆絆, 咽了口唾沫,才記起要數說什麼:“居然——我能不能去當伴郎?”
和假冒少年的詹姆斯不同, 尤瑟夫是真的十七八歲。他年紀小,對異種的世界、自己的未來都充滿了探索心理。這會兒,他聽到自己在協會裡認識的最好朋友要步入婚姻殿堂, 想法也沒有詹姆斯那麼多。最大的感想, 是祝福, 以及自己能否參與。
蘭渡先點頭:“可以呀!”隨後一頓,“其實我們還沒想好具體細節。”
尤瑟夫興致勃勃,說:“雖然我沒有結過婚,但也看過一些電視劇。婚禮籌備可不是小事兒,起碼要準備幾個月吧。”
蘭渡意外:“這麼長時間?”
尤瑟夫掰著手指和他數:“對啊!你要定場地,確定賓客名單,準備婚禮上用的各種東西。沈軼是血族,你們應該沒辦法找教堂舉辦儀式吧?哎,蘭渡, 你不是從東方來的嗎?你們那邊有沒有什麼習俗?”
兩個人在台下開小差,講台上的老師:“咳咳!”
蘭渡:“習俗……”一頓,“要穿紅色的衣服, 新郎把新娘接回自己家。”
尤瑟夫托著下巴發愁:“但你們都是新郎,這一步可以省略掉。”
老師:“咳——咳——!”
蘭渡:“之後,要拜天地、高堂、對拜。”
尤瑟夫蚊香眼:“聽不懂。天地是天和地嗎?高堂又是什麼?對拜是你和沈軼?”
老師:“尤瑟夫!”
尤瑟夫一個激靈,驀地站起:“老師!”
老師的眼睛眯起,目光在蘭渡和尤瑟夫身上打轉。
一個是之前受害、好不容易重返課堂的小吸血鬼。
一個是雖然剛剛插班沒多久,但成績一騎絕塵的東方異種。
老師吐了口氣,問了尤瑟夫一個簡單問題,就讓他坐下。
尤瑟夫同樣吐了口氣。他和蘭渡相互看看,都從對方眼裡看到笑意。
老師:“……”心累。
……
……
詹姆斯:“理一理婚禮步驟。異種婚姻和人類婚姻的手續倒是差不多,都需要提前一個月去市政府提交申請。等拿到許可,就可以在接下來的一年裡舉辦婚禮。”
兩人依然在協會的吧台旁邊。說到一半兒,詹姆斯留意到,短時間內沈軼已經看了三次手機。
他略一思索,了然笑道:“蘭渡要下課了?”
沈軼頷首,說:“他說他要給尤瑟夫補一會兒課,待會兒再過來。”
詹姆斯說:“行,那就還有時間。提交申請的時候,政府那邊會告訴你們需要準備什麼材料。我想想,大概就是你們的身份證明、賬單或者駕照,對,還有居住證。”
沈軼記下。詹姆斯笑道:“這些材料,你是不用愁。蘭渡那邊,給協會提交一個報告,應該可以直接辦下來。”
同一時間,如今隻剩下尤瑟夫一人獨居的宿舍。
小吸血鬼和蘭花精盤腿坐在各自的床上,尤瑟夫拿了一個不到半米寬、平常用來掛在門上的小白板,一邊講話,一邊在上麵寫字。
“要把兩邊的婚姻儀式結合起來!”一頓,“我還沒有見過東方的婚禮呢!”
蘭渡說:“沈軼會不會不習慣?”
尤瑟夫把“元素結合”幾個單詞寫好,有點艱難地拿著過於粗的水筆在手上轉動,“商量著來嘛。禮服的話,你們兩個都很好看,無論是穿白西裝,還是穿東方的傳統禮服,一定都會好看!”
蘭渡忍俊不禁,尤瑟夫寫下第二個單詞:賓客。
他寫完,把小白板端起來,放在腿上,朝向蘭渡的方向,眼睛亮晶晶。
蘭渡更想笑了,說:“沈軼那邊會請的人應該多一些。我的話,就是班上的同學、老師。對了,還有奧蓮娜小姐和錫蘭先生。”
前者是他第一次來異種協會時給他推薦了尤瑟夫當舍友的前台工作人員,後者則是協會在公寓這邊的主管,當初就是他帶著沈、蘭二人在協會中參觀。
尤瑟夫聽著,喃喃說:“沈先生活了很久,應該有很多朋友,你們得找一個大一點的場地。”
蘭渡輕輕抬起下巴。他的頭發被高高束起,光潔、飽滿的額頭露出來。俊秀的麵頰映著窗外透來的陽光,分明是白天,卻仍然有一種出塵感。
蘭花精喃喃說:“嗯……大一點的場地,我記住了。”
吧台邊。
詹姆斯:“證婚原本是神父的工作。不過這幾年,考慮到異種的特殊性,也有一些政府人員承擔了這部分職務。對了,異種協會就有這方麵的合作人士。你有什麼額外想法嗎,比如想要一個血族來證婚,或者人類就可以?這種想法最好儘快確定,方便預約。”
沈軼隨意道:“都可以。”
詹姆斯看他,還是嘖嘖稱奇:“如果不是你之前和我說的話的確很鄭重,我恐怕要覺得,你對這場‘婚禮’並不是很上心。”
沈軼沉吟。
詹姆斯看他,慢慢地,驚訝:“沈軼,你——”
這好像不是要否認的意思啊。
沈軼說:“我活了太久了。”
詹姆斯看他,沈軼說:“比黎明城的出現更早,比人類之間出現‘婚姻’這種契約方式……嗯,要晚一些。不過,黎明城給出來的婚姻證明,對我來說,可能的確不算嚴肅。”
詹姆斯琢磨了片刻,覺得自己聽明白了。
但他同時挑眉,說:“那你還?”
沈軼說:“蘭渡說要和我‘結契’。這是一個東方詞,我聽出來,大約是婚姻的意思。”
詹姆斯恍然,說:“原來是這樣。哦,真看不出來,原來是他和你求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