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番外十八(13)(1 / 2)

骨子裡是係統、在跟隨沈軼的百年千年中親眼見證十數場社會變革的蘭渡如是說。

沈軼想了想, 回答:“他們家裡窮,原先還能種地, 後麵一場病下來,連地都賣掉,可還是結不清病銀,隻好賣掉自己。之所以連女兒一起賣,一方麵是不放心宗族,另一方麵也是賭著能遇到一個好雇主。有句話,‘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如果女兒能當上某個大家女郎身邊有頭臉的大丫鬟, 像是春桃那樣, 就是因禍得福了。”

蘭渡聽著,可以明白,卻無法讚同。

他思緒很多、很亂,低聲說:“我不喜歡——我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沈軼說:“因為宿主原先在的世界不是這樣。”

蘭渡驚訝, 側頭看他。

這是沈軼第一次和他提起“原先世界”的事情。蘭渡摸不清楚,沈軼是有意為之,還是純粹說漏嘴。但不管怎麼樣,他都想聽更多。

沈軼扯了扯唇角, 果然講了下去:“那是一個人人富足、再無人挨餓的地方。”

是說淩華大陸。

彆說沈軼、蘭渡離開的幾百上千年, 就拿他們還在淩華大陸常住的日子來說,因為沈軼改良了靈穀靈稻, 提高產量的同時讓它們可以在大陸各處廣泛種植,又研製出了法衣製造流水線,社會財富的達到極大增加。沒人挨餓是真的, 人人富足同樣不假。哪怕不上班,都能在社會福利的加持下衣食無憂。

到後麵,淩華大陸與其他小世界連通。跨界做生意的人越來越多,據瓊天宗的人說,他們派出的商隊還摻和了一把另一個小世界魔修勝利、道修們艱難求生的狀況。給道修們提供資源,讓他們能反攻魔界。

蘭渡眼睛眨動一下,說:“這裡也會變成那樣嗎?”

沈軼說:“有一天會。”

蘭渡又問:“你是係統,神通廣大。在你那裡,有沒有一種道具,可以讓這個世界直接變成那樣?”

沈軼考慮片刻。

最先想說這有何難。隻要他願意,這小世界裡所有宵小都能頃刻斃命。人人不敢作亂,人人……對作亂之人的畏懼,都變成對沈軼的畏懼。

沈軼經曆過淩華大陸的改革,他知道,這樣沒有意義。

所以他輕聲說:“曆史發展自然有它的客觀規律。你我也許能推動一些,卻不能讓一個封建社會一步到位、變成人人平等的新世界。”

原本以為還要再解釋一下,可蘭渡聽著,卻很明白。

“是了,”他笑笑,“如果我直接給那家人一筆錢,告訴他們此後就是有了自由身,他們大約還要惶恐不安。嗯,封建社會嗎?我明白了。”

兩人就這個話題討論了兩句。沈軼看蘭渡有興趣,還給他一點“優惠”。用20點積分,兌換來其他小世界裡從帝王時代到新世界的曆史書目。

蘭渡很快翻完。如果讓彆人看,或許要覺得他太不認真。但沈軼知道,蘭渡已經把書裡所有內容記下來,隻等待一個實踐的機會。

期間,新買來的一家子也在和春桃、夏竹等人磨合。夫婦帶來的小姑娘被父母敦促著,一直跟在秋霜身後。一開始還顯得怯生生,十來天後,已經能大大方方管秋霜叫“姐姐”了。

這會兒距離蔣玄、楊清笙二人從蔣家搬走已經過了二十餘日。加上之前在蔣家的糾紛,滿打滿算,小一個月過去,蔣玄從前寫信請來的江湖朋友們陸續抵達方城。

他們不知道蔣家鬨出的事,一到地方,自然先打聽著去蔣家。有話說的明白、指路人也消息靈通的,自然安安穩穩抵達了蔣玄和楊清笙現在住的小院子。春桃等人收拾一番,把最後一進的房子全部讓出來給他們住。一時之間,整個院子熱熱鬨鬨。

再有話說得沒那麼明白,隻問了蔣家在哪裡的,自然是去了蔣宅。不過他們上了門,說自己要找二郎,往往也能得個新指路。曲折了點,好歹能順利找到地方。

唯有一人不同。

九月末,一個叫陳文淵的年輕劍客來到方城。

他是騎馬來的。牽馬進城以後,方城的繁華市井看得陳文淵眼花繚亂。恰好肚饑,他摸摸肚子,找了一家酒樓吃飯。

吃著吃著,見到一個熟人。

他很驚喜,招呼:“三郎——!”

被他叫到的人轉頭來看,自然是蔣三。

他一開始是被父兄按著,強行喝了幾天沈軼開的藥方。原本滿心不甘願,後麵卻琢磨出味兒了。喝這方子,好像好的確實快一點。

加上那些天他在和大哥就家產怎麼分的問題爭執不休。蔣三開始認真喝藥、好好看病。

他身體越來越爽利、健壯,原本其他大夫說要三個月才能爬起來的傷,如今一個月就好得差不多。雖然動作一大,肋巴骨還是隱隱作痛,但總得來說,也算能走能吃。

然後他立刻被狐朋狗友們吆喝出門。那些人都說,他蔣三郎遷了新居,從此以後就是自立門戶,不得請兄弟們喝兩杯?

那就喝吧。蔣三在家裡憋了一個月的氣,如今總算又聽到了旁人對自己的追捧。他整個人又開始輕輕飄飄,就在這會兒,聽到有人叫自己。

蔣三一愣,看著那個麵容欣喜、激動的年輕人,愣是沒記起來對方是誰。

不過沒關係。他記不起來,對方卻會主動自我介紹:“赤雲劍派,陳文淵。”

陳文淵一拱手,如是道。

蔣三恍然。

他還是沒想起“陳文淵”這個名字,但對方提到“劍派”,那就一定和自家二哥有關了。正好,剛剛狐朋狗友們還在和他說,最近這段時間方城多了很多江湖人。他們再“請”酒樓裡的歌女跟自己回家,都常常受到阻礙。

看著眼前陳文淵,蔣三眼神閃動一下,露出一個笑容。

他立刻說:“原來是陳兄!快來坐,你怎麼會在這裡?”

陳文淵招呼小二把他那桌的酒菜拿過來,笑道:“還不是因為收到了蔣二哥的英雄帖!我正愁找不到路呢,如今正好碰到三郎你——咦,”他上下一掃,畢竟是習武之人,立刻看出蔣三動作間的一些不便之處,“三郎,你受傷了?”

陳文淵把原本那句“正好咱們可以一起回去”咽下去,轉而問起蔣三的情況。

蔣三卻急著聽前麵的內容:“英雄帖?什麼英雄帖?你是說,我二哥接下來還要走?”

陳文淵遲疑,說:“興許是吧?我看蔣二哥帖子裡寫的內容,西夷那夥兒林匪為非作歹,傷人無數,是該鏟除!”

說到後麵,他語氣激昂,甚至錘了一下桌子。

蔣三舔了舔嘴唇,眼珠轉轉,露出一個隱晦的笑。

陳文淵再問起他的傷。蔣三遮遮掩掩、支支吾吾,不肯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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