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番外十八(21)(1 / 2)

劉二兩條腿打著擺子, 被牛頭馬麵帶上殿來。

他前麵的經曆倒是和蔣父、蔣大郎差不多。睜眼就在黑暗處,身邊都是陰兮兮的風, 還有時不時貼在自己身上的手。最讓劉二驚恐的是,自己還聽到某個已經被埋在亂葬崗裡的小妾貼在自己耳邊講話。

一開始是柔柔的“夫君”,到後麵,成了慘叫。

“夫君,他是誰?為什麼、為什麼——!”

“我一心對你啊,夫君……”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慘叫聲戛然而止,一隻冰冷的手掐在劉二脖頸上。

他正以為自己要死了,身前身後突然照出青白光影。牛頭馬麵出現了, 從劉二的角度來看, 簡直是從天而降、救下自己的戰神。可惜這兩個“戰神”麵對他的時候真是一絲情麵都不講,把他當成什麼待宰的牲畜,往前拖去、丟在地上!

劉二聞到一股腥臊味。再轉頭,看到一邊的蔣三。

兩人對視,彼此心都涼了半截。

劉二因是後來的, 到底比不上蔣三已經摸清楚狀況、嘴皮子利落。眼看自己的計劃落空,蔣三咬咬牙,決定一不做二不休。

最差的結果就是自己背上所有罪過。既然這樣,他還有什麼好顧及的?

想到這裡, 蔣三“劈裡啪啦”開口, 在劉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兩三件作孽的事推到對方頭上。

他不知道。同一個地方, 自己父兄正看著、聽著一切。

蔣父和蔣大郎原本就渾身發冷。聽著蔣三如今的話,兩人嘴唇都開始哆嗦。

他們的第一個想法是:還好這裡是閻王殿。

有閻王爺親自去審訊蔣三。蔣三可以直接下地獄,而不是再回家中, 讓蔣家蒙羞,也讓自己名聲被毀。

一個普通的、喜歡調戲歌女的紈絝,用蔣玄闖出來的名頭能兜住。可一個逼死旁人、身上血債堆了三尺高的家夥,怕是蔣玄也得被他連累啊!

想到這裡,兩人反倒釋然。

他們冷眼看著堂中的蔣三。到這會兒,蔣三和劉二已經扭打在一起。兩人相互推諉、相互攻擊。眼看蔣三要上嘴咬劉二了,旁邊的牛頭馬麵終於出手,把兩人拉開。

黑暗之中,書生打扮的男人奮筆疾書,記下蔣三、劉二方才說的那些東西。

蔣、劉二人可謂“臭味相投”。把這兩個人湊到一起,原本十分的禍害變成十二、二十分。他們從十五六歲到現在,做出的孽事罄竹難書。眼看蔣三憑借嘴皮子優勢,接連說了幾件自己“攛掇”出的壞事,劉二腦子一轉,記起:“有了!蔣三這混賬,竟然要逼`奸他兄長的正君!”

在場所有人皆是一震。

事實上,來助陣的江湖客幾乎都已經按不住握刀的手了。他們原先隻想著給朋友出口惡氣,誰能想到蔣三劉二他們的過去這麼“豐富多彩”?

如今聽劉二說起,他們好歹算是記起“初心”,暫且能夠冷靜。

閻王聽了:“哦?”

劉二膝行向前,迫切道:“雖然沒有成事,但又不是他蔣三良心發現,隻是蔣二哥發現了他的陰謀!這一筆,閻王老爺可一定得給蔣三記上。”

蔣三聽到這裡,破口大罵:“劉二,你當閻王老爺那麼好糊弄嗎?我是說過兩句那姓楊的長得不錯,但給他下藥的主意難道不是你出的?”

劉二反唇相譏:“我如何就‘出主意’了?你平常最愛給人灌藥我不過是說了句‘就拿你平時的手段,恐怕不行吧’,你就自己冒出一肚子壞水兒!”

蔣三急了。兩個白天還是“友人”的人,到這會兒,已經成為恨不得對方早死的仇人。他們都知道自己絕對落不了好,於是愈發想要對方比自己更加慘。

他說:“呸!說的你多善心。劉二,敢說你沒想著我把姓楊的玩兒壞了以後你也去嘗嘗!”

劉二聽著,麵色一陣青一陣白,說:“這也並非我一人——閻王老爺,我劉二一是在這件事上什麼都沒做,二是也不隻我一人說了這種話。若真給我記上一筆,卻放過旁人,我不服氣!”

蔣三聽著,竟也讚同。剛剛還死去活來的兩人,此刻短暫地重新站在一條線上。蔣三也道:“是了!還有趙五、李四……”

他這會兒說的自然都不是旁人大名,而是每個人在家中的排行。時人慣愛以此稱呼親近、熟悉之人,蔣三此刻便也張口就來。

劉二眼珠轉了轉,說:“把藥下在點心裡的主意,可是孫大想到的!”

“一群畜生!”蔣父終於忍不住道。

因為太生氣,他的體溫竟然還有些許上升。

蔣大郎感覺到了。他敷衍地應了幾句,目光仍然落在堂上。

隨著蔣三和劉二把一個個人點出來,他們身畔的人也越來越多。

閻王殿上的大戲還在繼續。幾人相互撕扯,像是一群互咬的瘋狗。無數方城多年未破的懸案被重新翻出來,蔣三身邊這群人竟然沒有一個是清白乾淨的!

這也難怪。清白乾淨的人,哪怕一開始識人不清,與他們有所交集。到後麵,恐怕也會被他們排擠離開。

奮筆疾書的書生寫了整整一晚。他這手在黑暗中寫字的本事是因年幼時家貧、點不起燈而來,如今發揮了大用場。

等到天色即將破曉,蔣玄拋出了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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