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叫李庭舟去準備早飯,突然想起對方昨天挨了鞭子好像病了,於是嘴裡罵了幾句“討債鬼”,就自己溜達去了廚房。
如今家裡置下的好些精細吃食都是用的當初那五兩銀子,眼看著口袋裡沒錢了,李山眼裡有些陰鬱。東屋裡那個難養,那樣好相貌的女人,彆到頭來跑了!
心不在焉做了一碗麵,又趕著給人端過去。
到了東屋門前,李山又是一副憨厚的老實人相貌了。
“寶兒該起來用飯了。”
屋子裡明湘湘正對著鏡子梳發。聞聲就是一頓,接著眉頭狠皺,低聲呸了一句“惡心!”
過了會兒,才大聲道:“讓庭兒來送!”
外頭李山呐呐了幾句什麼,沒太聽得清。不過他隻以為明湘湘是還沒出了那口氣,才使喚兒子做事。
故而沒懷疑什麼,轉身把李庭舟叫了出來。
李庭舟受了十來鞭子,又跪了那大半日,沒人管他,好在這麼多年早就有了經驗,平時采了不少草藥曬乾放著,昨天便自個兒胡亂敷了些。
真當興慶他自來身子骨好才沒事,可能是那一半蠻人血統的緣故。據說北蠻人個個人高馬大,身體強壯。
卻到底,臉色蒼白不太好,嘴巴乾得起了一層皮。
李山自當做沒看見,隻讓他去東廂伺候姆姆用飯。
李庭舟心中冷笑,麵上卻隱忍與往常無異。端著碗就過去了。
明湘湘果然讓他進門了,倒沒有為難。
她胃口雖小,但昨天一天也隻吃了幾塊糕點。
這會兒就沒拒絕,麵條擺在眼前,他用筷子撥了一下,扒拉著吃了幾口。
片刻後,她掀起眼簾問:“誰做的?”
少年默了下,說是父親。
明湘湘皺眉,倒儘了胃口,順勢丟開了筷子。
李庭舟跟沒看見似的。
明湘湘心內不爽快,便吩咐:“剩下的你吃了,莫浪費糧食。”
經了幾次,李庭舟不再像第一次那般麵含屈辱。
沒說話,默默端起碗,站在一邊把剩下的吃進肚裡。
之後明湘湘就揮手讓人出去了。
*
外頭天寒地凍,明湘湘不耐出去,隻在房間內來回走步全作消食。
眉間一時沒鬆開,內心煩躁不堪。她甚厭這裡,無一處無一物是自己熟悉的,乃至整個朝代,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就好比沒了根的浮萍,沒了巢穴的鳥兒,世界之大卻無自己一處落腳之地。
打從落入異世第一日起,明湘湘內心的焦躁惶恐就存在了。
她一點去適應去融入這個時代的想法都生不出,因為內心排斥!她心理素質遠沒有好到那樣的程度,乃至於從一開始,都在消極應對,如此,過一日算一日吧。
甚至想過,或許不如死了的好。
所以,明湘湘從沒主動去打聽詢問過,現今是個什麼樣的朝代,天下之主係何人。更不用說近的,她這俱身體本身就疑點重重。
原一醒來,聽大夫說這身體有了身孕,明湘湘雖未嫁人有過孩子,卻一樣分毫不信,無他,身體本能的直覺。
這不是,冷眼瞧著三個月過去了,這肚子怎麼該也有四個月了,卻依舊丁點反應沒有,一點不見大。而李山態度更是奇怪,除了她醒來那次說過一次後,後麵再沒提過孩子的事,像是忘記了一樣。
明湘湘沒怎麼出過屋,更沒和村子人打過交道,如今就像被養在家裡的雀兒,讓人暴躁。
回,回不去。死,一時死不了。
如此又過了十幾日,一天,明湘湘叫李山,說自己身體有恙,讓他去鎮上請個郎中回來,就要當初給她診病得那個郎中
李山一聽,沒有不答應的,還關心地問了好些話,生怕人有個什麼不好。
明湘湘極厭此人,臉色冰冷。
等李山走後,明湘湘喊來李庭舟,讓她扶自己在院子裡走走。
李庭舟知道她腿早好了,隻當對方隻想磨搓使喚自己,就扶她出來房門。
明湘湘等了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她算計好整件事,掐算好了時辰,等著李山帶著大夫快回來,聽著遠處的聲音,自導自演了一場被李庭舟狠狠摔倒在地的戲碼。
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地,一片斥目的紅,染濕了裙子。
院子裡厚實的雪早備鏟起來堆積在了角落。
女子倒在地上,微弱的呼痛聲,紅白兩種顏色。
這畫麵,印在了李庭舟腦子裡。
正當時,李山和大夫來了,趕緊把人抱回了房間裡。
大夫趕緊去診脈,明湘湘卻把李山嗬斥了出去,找的借口是形容狼狽除了大夫不願見其他人。
她自來說一是一容不得人反駁,這種時候李山哪敢再多言,隻好退了出去。
兩刻鐘後,房門打開郎中方出門,告訴李庭舟夫人小產了,吃著藥好好調養就是。
他隻簡短說了幾句,然後寫下一個藥方就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