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湘湘哪兒能上這種當,故而不鹹不淡頂回去一句,聽著是誇人,實則卻是諷刺。
什麼懂規矩的丫鬟,莫要叫人笑掉大牙,這對姐妹花那等低賤出身自己都沒個規矩,這十幾個丫鬟且都是賃過來的短工,做做粗話還行,和懂規矩卻是丁點不沾邊。
原本是想惡心明湘湘,沒想到最後反倒是自己吃了一肚子氣。妹妹氣壞了。
那姐姐趕緊拉了拉妹妹的衣袖,用眼神暗示,不能把事情搞砸了,她們已經在王商人麵前拍胸脯領下了這差事,若沒成可真要吃不了兜著走。
正這會兒,一個丫鬟進來稟告:“大夫人,二夫人,午食已經準備好,羊肉也炙好了。”
那姐姐嗯了一聲,然後起身,聲音柔柔,“西房那邊辟出了個暖閣,在那頭吃羊肉鍋子最好不過,明姑娘,咱們這就過去吧。”
明湘湘點頭,往後看了一眼李庭舟,低聲,“跟著我。”
才施施然走了。
大冬天,這處用飯的地方確實收拾得不錯。反正是一點冷風都感覺不到。
明湘湘坐下,羊肉鍋子已經端了上來,炙羊腿更是剛剛一烤好,片得薄薄的,放在小碟子上,配著醬料,往她們麵前放。
明湘湘在外頭,陌生人處,自然不會貪嘴,她沒動筷子。
那姐妹兩人相互請了幾句,然後漸漸吃了起來。妹妹心大許多,無聲哼了一句,吃的不含糊,是個貪吃享樂的人。
姐姐就是一直在和明湘湘說話:“不怕叫你笑話,非我自誇,我家相公當真是個能耐人。以前他家中一窮二白,相公不受重視,吃飽穿暖都不成,十幾歲就學著旁人出來做工,隻為養活自己。這樣過了幾年才漸攢了些錢,後來,跟著一個走貨的貨商,販運些東西走南往北,這才漸漸積累些家當出來。
到了這兩年,才是真正叫人討好著敬著,家裡人也開始巴結了。
不怪人家勢力,人性本就如此,誰不想過上好日子?酒肉管吃,新衣管穿。像那些平民人家,男子,沒本事的,就是一輩子地裡刨食,吃糠咽菜,在外頭還要對著彆人卑躬屈膝。女子,嫁對了人的還好,若是沒嫁個好人家,這一輩子嗎也算完,恐怕就是成日介隻能穿身臟汙破舊的衣服,柴米油鹽精打細算,一文錢算計成兩文錢來花,那真是淌進黃連水裡泡著的苦日子呢。”邊說人還歎了一口氣,一邊觀察著明湘湘的臉色。
明湘湘一聽就知不對,這話裡夾雜著多少的主意,恐怕就是對著自己洗腦來的。
然而她卻裝作認同,應了兩聲,“夫人說得有理。”
對方拿不準她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不過鼓動既然已經開始,肯定要繼續下去。
於是吃了一碗湯之後繼續說:“我們姐妹是走了些運道,碰見了相公這般好的人,才能吃穿不愁,綾羅綢緞上身,穿金戴銀,這日子才算過的舒坦。”
明湘湘繼續敷衍,看著那個妹妹已經吃了好幾碗湯,也沒什麼事,才略沾沾嘴。
優雅得很。
“光吃這個多少有些無趣,我記得家裡有些果酒,快去拿過來。”那姐姐對著丫鬟吩咐。
不一會兒就上了一瓶子酒,明湘湘直言拒絕了,說自己沾不得這渾物。
姐姐有些尷尬,最後便隻能自己倒著喝了一杯。
明湘湘既不怎麼吃,這會兒就也開始問話,多是問那位王商人的事,問他是哪裡人,走的是什麼貨物,做的什麼生意之類的。
對方心頭一喜,以為明湘湘這是上鉤了,遂笑著把自己知道說了,都是變著相吹誇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