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眉間總有兩分散不去的氤氳陰鬱色。卻又無損她半分姿容,反平添了些彆樣滋味。
這會兒,屋子就兩人。
她早脫了襖子,踢掉了繡鞋,半歪在炕上去了。
似乎是無聊得緊,明湘湘慢悠悠從脖子裡拉扯出一根紅繩,緊跟著,一個東西從衣服裡出來。
正是那件嵌了玉的小金兔掛墜。
那玉是不過小小一塊,兩枚銅錢大小,金兔鑲在最中間,兩麵都能看。
上還帶著明湘湘體溫,她拿捏著把玩,正反兩麵來回看,一副興趣盎然的模樣。
一會兒誇一句這玉好,溫潤軟糯黏手,一會兒又說兔子雕得可愛,活靈活現。
李庭舟抿著嘴,臉色肅穆。
過了片刻,她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覺得我相貌如何,可入得眼?”
這話就太有深意了,這到底是自謙還是什麼?
明湘湘的相貌,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說一句絕色天成不為過,她這若隻叫入得眼,旁人就該羞愧得自殺。
李庭舟臉色變來變去,但明湘湘就那樣輕飄飄斜看著他,手中還拿著他母親的東西,他實在擔心這人會又突然發什麼脾氣,把東西扔地上摔了就不好了,所以,隻能乾巴巴回了一句:“自是是好看的。”
連一個形容詞都沒有,足見沒多真心。
明湘湘擰著眉,問他:“你可識字?”
李庭舟一愣,搖搖頭。
“果真是個文盲!”她語氣嗤嘲,隨後道,“去將我的紙筆墨拿過來。”
明湘湘製的香膏賣得錢後,筆墨紙硯添了一套。都是最廉價的那一等,好的東西也買不起,不過明湘湘不在乎,她要這紙筆能寫字記東西就行,又不是拿來揮毫潑墨寫書法。
李庭周很快把東西拿了過來,放在炕桌上。
明湘湘放好,然後就在一方才紙上,寫下三個字,自己的名字。
隨後扔給李庭舟,淡淡道:“記牢了,我的名字,若會寫了,明日便教你寫自己的名字。”
李庭舟臉色有些彆扭糾結,不過還是把紙拿了起來,看了一眼,然後折好放在袖子裡。
冬天天黑得早,晚上應了明湘湘的話吃的是羊肉。滿滿一鍋,燉的肉香四溢,湯汁咕嚕咕嚕翻滾。
嘗一口,味道不比今日那商戶家的差。
明湘湘有心無力,半碗熱湯就占了她大半個胃,吃兩塊肉就再無法動筷子。
剛有些不得勁,一轉頭看了身旁少年,就笑了,親自給他添了一碗,“吃啊,都是你的。”
李庭舟彆看著瘦,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胃口很大,他還做不到跟人置氣就不吃飯的地步。
明湘湘的剩菜剩飯他都吃過,自然不會拒絕這些。
吃得還有些快,可見是個愛食肉的。
春藤地衣不敢和主子坐在一桌,更不敢另做自己的飯菜。都堅守著主子吃完她們再吃的規矩。
明湘湘吃的是貓食,少年能吃卻曉得克製,飯菜做得也多,所以兩人吃的不算剩菜剩飯,本就是鍋中沒舀起來多餘的。
就這些日子,兩個人的氣色可是好多了,不再像吊著一口氣隨時要咽氣的模樣。
*
再說對麵人家,請了明湘湘上了一次門,覺得第二次也應該不算難事了。
王商人那日偷著瞧過明湘湘一眼後,心中愈發渴望急切起來。
讓他那小妾快些行動,把人騙到家中來,一杯黃酒下肚,迷暈了過去,不就任自己為所欲為?
第一次不知人性情底細,自不好急巴巴出手,不然出了岔子可不好。
如今見了,那姐妹二人覺得那明小姐看著清高驕驕傲,卻也有耍弄的餘地,下次誆了過來大約能動手。
再有,女人一旦失了身子就沒了依仗,縱使當時不情不願,過後隻需首飾銀錢砸過去哄著,不怕不妥協。
於是就說:“待過了年後妾就請她過來,先送年禮過去,也有個由頭。”
過年也就這兩日功夫,王商人自然等著,一高興,就賞了姐妹一人一對兒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