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1 / 2)

阿姊 奶油泡芙醬 17541 字 8個月前

馬車方還未過來, 明湘湘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對著燈火發愣。隨後又抽出紙,鋪開,潤了筆寫下幾個字。

不多時, 春藤又進來了。

明湘湘問:“馬車來了?”

春藤搖頭, 說還沒有, 又問:“主子,廚房關著的那個人,就留在這裡嗎?”

當然不能就丟在這裡,明天他們一早就要走, 退屋子時房主肯定要過來的。

於是明湘湘道:“莫要擔心,我另有安排,自是不能就丟在這裡,你且過去把那位阿月姑娘叫過來。”

春藤去了。

阿月被明湘湘抓住,這兩日哪兒都不敢去也不能去, 一個怕被她爹娘知道自己乾下給人下藥這事;二個她還按了手印紙在明湘湘那裡。

昨天清晨阿月回去一趟,扯謊告訴爹娘說自己找了個活兒做, 就前頭那戶外地人, 家裡缺個使喚的人, 洗衣服做飯, 十來日給的錢不少。

阿月她娘一聽也不急著罵人了,趕緊打發了女兒過去, 晚上住那邊也沒妨了。

如此她才能蒙混過關。

地衣有些急躁脾氣, 一千個看阿月不順眼, 心裡尤為防備對方,怕她又鬨幺蛾子,晚上壓在人在她和春藤屋子裡,就是睡那麼一會子都要分出一點心神來盯著她。

現下明湘湘喚人,地衣就趕緊將人搖醒提了過去。

就算還困著,阿月也不敢表現出不滿,想著不知明湘湘又要她做什麼。

等過去了那邊,她倒是學乖了,先給明湘湘行了個禮。

明湘湘瞥了她一眼,悠悠問:“你白日裡可看見了對門院子的那番動靜了?”

阿月點頭,呐呐說看見了。

自然不是明湘湘嚇唬王商時,說的有百人。

不過也不少。

二十幾個人呢,拿著□□短棍等家夥什,喊打喊殺的就闖了進去。

旁邊住著的許多住戶也都聽見了,伸出頭去看,但一見這麼多壯年男子,手裡還都舉著棍棒,就嚇得不敢上前了。

帶頭的那個人也厲害,見有人縮頭縮腦,當即站在巷子中間,大聲說道:“此間住的是一戶外地商人,從我那裡佘了貨,欠錢不還,我等是來討債的!這外商黑心黑肝,無甚德行,大家且莫要多管閒事,青天白日的我等也不會殺人放火,隻要拿了這些人,搬了東西去抵債,不會累及大家!”這聲音洪亮高亢,話說得也是條理分明,不退不讓。

果然,大家夥一聽是這戶商人欠錢不還,怎麼會再管,隻有這間院子的主人家,也隻小心翼翼湊進了些,哆嗦地求了一句:“幾、幾位大爺逼債不打緊,隻可否注意著些,那處乃是我家的院子,莫壞了去。”

帶頭人點頭無聲應下。

將近三十來人一眨眼衝了進去,這王商人雖然是暫住這裡,裡頭的東西卻是置辦得齊全,值錢的也不少。

這些人不過是三家各自湊起來的人,沒見過什麼好東西,這會兒當真是見什麼拿什麼,綢緞衣裳,棉被棉絮,花瓶茶壺,瓢盆碗碟……

最值錢的就是在王商人房間櫃子裡找到的兩百兩銀子,三家領頭人極為高興!兩百兩銀子加上這些東西,三家平分,可能分得不少!

這還不止,另他們將那對兩個侍王商人的小妾也給抓了,將她兩住了屋子也抄了個乾淨,又得了不少金銀首飾。

“不過是個妾,竟藏有這麼多首飾,可見那商人有錢。”一個人忍不住不住說道。

那對姐妹小妾嚇傻了,完全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這樣的。

兩人又哭又叫,直叫喚王商人,還不知道對方早已自身難保。

“這兩人模樣不錯,反正是個賤籍,咱們轉手賣怕能換不少錢。”又有一個人出口建議。

大家都覺得行,遂綁了人,還有貼伺候的下奴自然也被抓了,至於那些在當地招的短工,倒是都跑了,就算被誤抓解釋兩句也放走了,留下的都是有身契的,給那些人找了出來。

王商人身邊的幾個小廝下人,一個個見有情況早跑了。

一個大院子,給抄得乾乾淨淨,最後,東西用了幾輛牛車才給運走。

兩姐妹拉到街上當場就給賣了,她們兩個模樣不錯身段出挑,剛好有外地走貨的經過,就給買了去。

……

阿月想著,這些事後頭的推手就是自己眼前這人,登時心肝都顫動了一下,很不敢再動什麼歪心思。

畢竟是她來下的藥,雖沒成功,但保不齊人家不放過她。

一息的功夫就想了這麼些,阿月忖度著小聲回答:“見著了,現那邊都空了呢。”

明湘湘這才說:“叫你來也沒什麼大事,稍後你們將那商人運去對麵院子,你就守著他一晚上,若做好了,你今日巳時再過來,我就將那張你認畫了押的紙還給你,可否?”

阿月才一聽完,心中立馬細細分析開來。

這卻不是難事,那日,她除了領個商人過來,之後再沒露麵過,等人醒來,她大可以扯謊說自己也是被騙了,對方應該不會為難自己。

想通了這點,阿月僅有的一點擔心也沒了,當即應了下來,說自己定把事情辦妥當。

不過還是遲疑地問了句:“既然那裡都沒人了,屋子的主家會不會收回屋子,落下鎖了吧?”

明湘湘倒沒想到她能想到這個,站起來,回說:“寬心,我已告知過屋主,言這家老板還沒抓到,他租的院子時日還沒到,現下收回不占理,說不準人家隻是出去籌銀子,馬上就會了也未可知。於是那戶住便說再過十日還不見人才會去收房,你大可不必擔心。”

阿月鬆口氣,後又柔柔恭維了小姐真是聰慧過人。

她說話柔弱,又慣愛裝得輕聲細語,眉目間有兩分清秀味道,確實很能迷惑人,若不是知道這位的做下的事,壓根不能夠看出她肚裡的狠毒心腸。

既然答應了,於是就趁著夜黑風高四下無人之際,春藤地衣加個阿月,三人合力將昏迷的王商人罩在麻袋裡,拖去了對麵,阿月跟著留在哪裡。

春藤兩人剛回來,見她們約好的馬車正到了。

便要過去正屋通知明湘湘。

一進去,左邊那頭沒看見人,找了找,才發現暖閣那邊有光線,過去一看,主子果然坐在床邊。

當時,明湘湘恰從脖子將那條係紅繩的兔子吊件拉出來,摘下,準備給李庭舟戴上。

春藤這麼叫一聲,她手下一頓,轉頭看過去。

對方連忙稟告了事情,明湘湘分了下心,那條墜飾就沒有戴上,隻隨意塞進了李庭舟的斜襟裡衣裡去。

一邊站了起來,說道:“你們過來給他穿衣服,他房裡的東西都收拾好,捆成包裹給他掛在身上。”說完,自己就往外走了出去。

春藤地衣先後進來,一個拿衣服,一個扶起人幫著穿。

偏生地衣不小心,將那條紅繩帶了下,東西就掉了出來。

她撿起來看了一眼,是鑲玉的個金兔子,這貴重東西,她在主子身上約摸見過一兩次,定是主子方才過來掉在這裡的,就先放在了一旁邊的桌上,想著等會兒忙好再給送過去。

她兩個利利索索給人收拾好,不像對付那王商人那般生拉硬拽。

妥帖給穿上了大襖子,頭發也整理好了。

才抬著人,送上了馬車。

待看著馬車走遠了,春藤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心裡多少有些不忍,一起住了這麼些時日,這少年雖不怎麼愛說話,其實當真是個聽話孩子,不吵不鬨,有時還幫著她們做事。

春藤和地衣都看得出來,少年應該不是主子的親弟弟。

隻是不懂主子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把對方送走?

當然她們也沒立場和資格去問一問。

地衣說了句,“彆看了,主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我們趕緊進去,等一早,咱們也要走呢。”

現已經快五更天,怕一轉眼就要天亮,兩人遂進了屋。

明湘湘裝好自己的妝奩盒,裡頭都是她用慣的東西,再就是幾身衣服鞋子。

不大會兒,地衣過來,手裡拿著小金兔墜件,交給明湘湘,道:“主子怎將這個落在那屋子了,虧我發現,快戴上吧,彆回頭又落下。”

明湘湘動作一滯,低頭盯著看著那小金兔,啞口。

半晌,隻說了個“你……”字。

到底扶額歎了一聲,無奈接了過來,掛回自己脖子上。

等到了卯時三刻,地衣去隔壁叫來了那房主同她說了退房,兩方交接完,明湘湘就將一張紙放在炕桌上,告訴人家先彆鎖了屋子,巳時的時候有個姑娘會來拿這東西,等人走了她再來收拾屋子不遲。

那房主自然答應,明湘湘這番本還剩下一個月功夫沒有住夠,她不要退房錢,這點小事自己自然無有不應的。

交代完,主仆三人就收好行李,出了門。

早準備好的馬車已經駛到了門口,三個人坐上去。

還要先去領了那兩車貨物。

裝貨的馬車負責運送的有十個人,原本就是王商人請的,做的就是這等幫人送貨的行當。

來路清白,原本要走的是王京城去的路,現下,明湘湘指明要淄堯,有一段路相同,後麵就不同了。

但這種情況他們也不是遇見過,主家要改路線,好在都是北地,那幾人就沒什麼意見。

他們隻以為那位王老板半道把貨轉給了明湘湘,這事他們也管不著,隻需拿了錢辦好事就成。

等明湘湘的馬車來了,吩咐一聲,這兩輛馬車就一前一後駛了出去,五個人守著一輛車,明湘湘的馬車走在中間。

穿過雙馬鎮的大道。

馬蹄揚起陣陣塵土,車輪壓在地上一圈一圈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趕車人抬手,鞭子一甩,馬車噠噠噠向著淄堯方向緩緩駛去。

***

阿月為了那張按了手印的紙,倒是安心守了王商人大半夜。

興許是怕人醒來會遷怒自己,又或是心頭打了什麼主意。

阿月轉了轉眼珠,為保穩當,她打了水來給王商人擦了麵,打理了頭發,最後又把自己弄成灰頭土臉極為狼狽。

等到天擦亮,微光漸露。

阿月在院子裡四處尋了尋,找到塊小板子,咬著牙對著自己臉頰狠狠扇了幾個來回。

隻一會兒,臉蛋就如饅頭似的腫的老高。

阿月這才了又回廂房,坐在床邊,盯著床上的人。

隻等他眼皮微微動了下,似乎要醒來,阿月立馬開始醞釀情緒,隨後小聲嚶嚶泣泣啜泣起來。

果然沒過多久,王商人就漸漸睜開了眼睛。

等他完全清醒過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阿月腫著臉,他一時沒看清楚是誰,就開口問了一句。

阿月心底早就編好了一套說辭,這會兒襯著眼淚,就開始哭訴,“王老板,我是阿月啊,您不認得我了麼?我們都被對麵那女人騙了,她早就知道那些事,就是故意裝著上當然後引我們入局,我被她們抓了起來,狠狠教訓了一頓……”

阿月顛倒黑白,故事說得有模有樣,先說大家都是被騙,她也是受害者,受了教訓,後見王老板被她們關著,就想去救,但是自己一個人不成,就找王商人的仆人,沒想到這邊竟會被鬨事。

“東西都被搶了,那兩位夫人也被捉了去,聽說被賣了。後來,那個女人昨天夜裡叫人將你扔去了幾裡路外的亂石堆,我發現後,便雇了個騾子車悄悄跟了過去,待她們離開後,我就把您運了回來。”

她這模樣甚是狼狽,臉上又都是傷,顯然也是被打了,王商人就信了兩分,也是他現在身邊一個用的人都沒有,又剛被人算計,不好出麵,若被那幾家人逮住就完了。

所以他就扯出了個笑容,不知是真是假地安撫道:“你是個好的,我承了你的情,先頭就說過要打賞你,老爺我從不食言,阿月,你且扶我起來。”

阿月眼皮不著痕跡地跳動了下,然後低眉斂目過去扶王商人,走到床後頭,就那麼一點大的位置,王商人蹲下身,手指在地上扣了扣,片刻,被他弄了一塊磚頭起來。

裡麵壓著的,是幾張銀票。

王商人拿了起來,又順手打開,是五張五十兩麵值的。

阿月飛快看了一眼,心裡又跳了一下。

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原以為這人被搶了個一乾二淨沒了身家,她之所以這樣裝神弄鬼一番,完全怕這人發現是她使壞的後對她下手。

現如今卻發現這人家底竟如此厚!

阿月心想,也不知對方是哪個地方的人。

像是知道阿月心中所想一樣,王商人開口了:“我乃京城人士,家中世代行商,這次是我自己私下走的一次小生意,沒想到會在這地界遭了災。”

說著,他喘了幾口氣,似是非常不忿,然後又看了阿月一眼,道:“現身旁人都跑了個光,還好你是個心善的,卻還要麻煩你一回——”他邊說邊抽出一張銀票放下阿月手裡,“你去幫我置辦些東西回來,這番生意失敗,我隻能先回家去,再作打算。”

阿月閃了閃眼眸道:“您要回京城?”

王商人眯著眼睛點了頭,要買的東西主要是衣服之類的,這家裡的什麼東西都被拿走了,再有就是去馬車行當雇一輛馬車來。

阿月拿著錢就去了,心中若有所思,略有些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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