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會反噬嗎?”範嵐問。
四周靜了一下,所有同學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楊戩喉結動了一下。
“會。”他說。
眾同學:“誒?”
“上神可將神光分層剝離,凝於法器、靈物,甚至法咒、陣法之上,稱之為‘光器’,當光器受到攻擊時,神光會自動預警形成守護鎧甲,光器所承受的所有攻擊和損害都會一比一反噬給原身。”
範嵐攥住了瀧青,冰潤的寶石此時卻像火炭一樣灼燙著她的手心。
“那剝離神光的上神豈不是很危險?”西魚魚問。
楊戩笑了:“上神的神體經過千萬年修煉,承受力無與倫比,區區神光反噬,並不能動搖其根本。”
“會疼嗎?”範嵐問。
楊戩怔了怔,顯然沒料到範嵐會問這個問題。
他認真想了想:“有點吧。”
有點嗎……
範嵐閉上了眼睛。
“這也是這節課要教授的重點,”楊戩說,“若想晉升為中神,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能隨心所欲控製神光,尤其是在戰鬥中,要熟練開啟護體神光。”
“怎麼做啊?”田耕問。
“精神力控製。”楊戩說。
眾同學:“啊?
”
“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楊戩笑道,“隻有在實戰中,你們才能體會。”
四周一片哀嚎。
楊戩:“誰先來?”
大家呼啦退後好幾步,隻有範嵐站在原地沒動,顯得十分鶴立雞群。
楊戩微顯詫異。
範嵐解開瀧青遞給鄂義遠,“替我保管一下,”她上前一步,抱拳,“楊戩上神,請指教。”
同學們爆出一片加油聲。
楊戩:“還是我攻擊?”
範嵐:“請。”
楊戩挑眉,下一秒,他不見了。
空氣中卷起透明的線條,密密麻麻扭曲成了詭異的蛋卷形狀,蛋卷中心出現了一隻手掌,是楊戩的掌風。
範嵐在一瞬間就判斷出了蛋卷的攻擊方向,連滾兩個側翻險險避開,楊戩的掌風打歪了,掃過結界發出刺耳的鳴嘯。
範嵐連滾帶爬往前跑,耳邊風聲又至,攻擊的風脈直衝向前,範嵐吧唧鋪展撲地,後腦勺的頭發似乎被帶走了一縷。
“用精神力控製神光護體!”楊戩大喝。
第三擊到了,仿佛纏繞著無數恐怖流動線條的毛線團,逼空壓了下來,氣線嘶鳴飛散,根本無法判斷走向。
風壓斬斷了範嵐的頭發,喉頭湧出鐵鏽腥,她失去了失去了控製身體的能力,倒在了地上——
轟!
範嵐眼前泛起一層白光,整個人飄起來幾秒,又落了回去。
劇痛從胸口噴出,仿佛無數鐵錘碾碎了她的肋骨,骨裂成刃,紮入心肺。
範嵐呼吸停了幾秒,又像破風箱一樣急促呼吸起來,她嗓子裡發出咯咯咯的聲音,眼淚不受控製湧出眼眶,全身肌肉痙攣顫抖。
綠色的治愈氣泡罩下,暖流湧入血脈,肋骨被修複了,範嵐慢慢爬起身。
“不行,你精神力不夠集中。”楊戩搖頭,“未形成護體神光。”
範嵐作揖,踉蹌走回隊伍。
“下一位,鄂義遠。”
鄂義遠把項鏈還給範嵐,投入實戰練習。
學員們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驚呼。
範嵐攤開手,看著掌心的瀧青。
冰藍色的神光,如水清澈冰涼。
治療法咒已經修複了她七成的傷,可是剛剛那幾秒鐘的劇痛,卻仿佛像刻入了她的靈魂,讓她痛不欲生。
這就是所謂的“有點疼”
?
*
晚上七點,範嵐拖著疲憊的身體,擠進了晚高峰地鐵。
研修班針對外地學員開設了宿舍,班上其他幾位同學都住宿舍,距離研修所隻有一站路,步行10分鐘可達,而範嵐這種春城府本地學員,隻能走讀。
範嵐並不羨慕他們,尤其是在得知住宿費每人每天50斛後。
她覺得走讀也不錯,起碼能在地鐵上接接地氣,蹭蹭人氣。
四周都是普通的人類,大家舉著手機唰唰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很多年輕人頭頂的氣都變成了粉紅色——是月老祠紅線的衍射效果。
地鐵車載電視裡滾動播出各式各樣商品廣告,可樂、糕點、巧克力、口香糖、泡麵——廣告風格都很粉嫩,還加上了“七夕”、“傳統情人節”、“送愛人”等關鍵字。
馬上就是七月初七了。
可是,七夕傳說中的兩位主人公,卻馬上要離婚了。
範嵐心口悶得難受,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再關注那些粉紅的氣息和廣告。
她掏出手機,翻出和容沐的對話。
容沐的頭像是一張風景畫,草地,藍天,白雲,很有老年朋友的特點,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他是個六七十歲老頭子吧。
他的確是個八萬歲的老頭子啊,除了外表看起來還算年輕,其他的行為——
範嵐咬牙,給計隗發了條消息。
【藍癢癢】:董永和七錦的離婚案進展如何?
【灶神】:協商中,一團亂。
【藍癢癢】:你知道他們離婚的後果嗎?
【灶神】:董氏集團股票會大跌,姬丹會賠錢,姬丹會催債。
【藍癢癢】:……
計隗抱怨的口氣有些好笑,可範嵐卻笑不出來。
她猜到了,計隗也不知道。
所以,楊戩知道、昊玉知道,唯有她和計隗——被他瞞住了。
範嵐心裡騰起了一股無名火。
地鐵裡人太多了,摩肩擦踵,她費力擠出站,肋骨又隱隱作痛。範嵐在巷口小鋪打包了一盒米飯外賣,慢吞吞走著。
天黑了,路燈亮了,不知誰家的孩子又彈起了鋼琴,叮叮當當不成調。
範嵐停住了腳步。
一個人站在她出租屋的單元門口,雙手插袖,仰頭看著萬家燈火,寬大的白襯衣鬆鬆垮掛在他身上,仿佛罩了一汪如水的月光。
是容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