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這是什麼情況?!
範嵐大驚失色。
下一秒,就見蒼兩兩和他媳婦衝出屋子,暴衣化形成兩隻巨大的倉鼠,嘶吼著衝了上去。
“放開我的孩子!”
街巷裡的妖族們也怒了,紛紛竄上屋脊,破口大罵。
綁匪駕著祥雲呼一下升高數十米,蒼兩兩夫婦撲空了,重重落在屋頂上,瓦片稀裡嘩啦碎了一地。
綁匪手裡多出了一把刀,逼在蒼天涯的脖頸上。那把刀很特殊,表麵蒙著白色的明光,刀刃距離蒼天涯的脖頸還有十來厘米,刀光就在小倉鼠的脖子上割開了一條恐怖的口子,更恐怖的是,蒼天涯的血瞬間被刀刃吸收,刀光變得愈發明亮,仿佛刺眼的探照燈。
妖族們不敢妄動,齊刷刷蹲在屋頂上盯著。
“那是什麼刀?!”範嵐問。
“聞著味兒不太好。”離澤說。
“是茅山派失傳了500年的斬妖刀!”陶魁舉著羅盤低呼,“我就是追著此刀的氣息來的。此刀是妖物的克星,且嗜飲妖血,若不儘快救那個孩子,他的血很快就會被吸光,必死無疑。”
範嵐側目看了陶魁一眼。
這家夥,似乎有些變了。
範嵐在群裡發出位置共享標注SOS,然後當機立斷撥通了白虎區的公務報警電話,話筒裡傳出幾聲忙音,占線。
範嵐:艸?
她這才發現,四周起碼有十幾個妖族在和她做同樣的事。
綁匪猛揮斬妖刀,刀光唰一聲橫掃下來,十幾間民房被斬斷了,煙塵遮天蔽日。刀風掃過幾隻妖族,他們瞬間就現了原形,傷口翻出白肉,血全被吸走了。
離澤:“臥槽?”
範嵐:“……”
這刀的攻擊力也太嚇人了吧?!
“斬妖刀是茅山派創派祖師陶景的法寶,斬妖無數,區區一隻妖是無法掌控的,”陶魁飛快地說著,他蹲下身,把褡褳裡的東西全倒了出來,快速翻找著什麼,“如果不是茅山派弟子控製它,斬妖刀很快就會失控。”
離澤:“失控會怎樣?”
“它會自行解封,完成斬妖刀的使命。”
範嵐:“啥使命?”
“斬殺它探測範圍內的所有妖物。”
範嵐:“……”
離澤:“……”
“找到了!陶魁舉起一本破破爛爛的線裝書,“這裡記錄著封印斬妖刀的法咒。”
書冊封麵的字都已模糊不清,每張頁麵都十分脆弱,陶魁萬分小心翻開最後一頁,上麵畫著一張十分複雜的法咒。
範嵐:“你會畫嗎?”
陶魁:“……”
範嵐:艸。
“哇哦,這東西厲害了。”綁匪高高站在雲頭大笑,“嗯——我想想啊,這樣,你們聯係土地廟或者城隍屬,告訴他們我的條件。第一,我需要一朵銀漢2020祥雲,必須配備祥雲分列式法咒,第二,開辟新的次元境,封我為境主,第三,先隨便送我200萬斛法力吧。如果不答應,我就把你們全殺啦!”
“彆傷害我的孩子,我這就通知白虎區土地廟!”蒼兩兩哭著撥電話,“為什麼還在占線?!”
四周撥打電話的妖族也是同一反應——白虎區土地廟的公務電話無法接通,有的妖族甚至開始跨區撥打青龍區和朱雀區的電話,竟然也被屏蔽了。
範嵐看了眼手機,容沐和計隗沒有回複,她甚至無法確認消息是不是發出去了,難道——這個斬妖刀自帶特殊屏蔽結界?
離澤:“喂喂,不太妙啊。”
範嵐沒說話,她看了看四周,這片居住區以木係和土係妖族為主,換句話說,都是輔助係和防守係,強攻擊的火係、水係和金係幾乎沒有,而且都是普通居民,沒有法器,手符隻有日常功能。
剛剛綁匪一次攻擊,就傷了三分之一。
陶魁咬破手指,艱難畫著封印符咒,看進度,起碼還要十幾分鐘。
綁匪似乎並不著急,他坐在祥雲上,悠閒地等著,可是,蒼天涯等不了。範嵐明顯感覺到小倉鼠的妖光越來越弱。
“陶魁,斬妖刀對神族有效果嗎?”範嵐問。
“曾經滅過墮神,大約是有效果的。”陶魁隨口說了一句,很快就回過神來,抬頭盯著範嵐,“你想乾嘛?”
範嵐:“離澤,如果沒有人質,你用幾秒能製服那個綁匪?”
離澤:“半秒。”
範嵐笑了。她站起身,甩出“武召咒”。
小豬佩奇珊瑚毯飄飄蕩蕩落在手上,她把毯子折了折,抱在懷裡,飛身跳上屋頂。
“我是春城府青龍區土地奶奶範
嵐,”範嵐亮出工作證,“你提出的要求,我們會儘力滿足,但是需要時間。”
綁匪:“青龍區?這不是白虎區嗎?”
“你知道青龍區的土地神和灶神是誰嗎?”
“大名鼎鼎,三界誰人不知?”綁匪笑道,“容沐上神和計隗上神,彆說在春城府,就算在三界,那也是響當當的,我自認是打不過的。不過我來之前打聽過了,白虎區和青龍區千年不和,所以,我才挑了白虎區。”
範嵐:艸,城隍屬內部鬥爭居然被罪犯利用了。
“你說的沒錯,”範嵐說,“隻是,你手上那個孩子,是青龍區的戶籍。”
“沒關係,他們是倉鼠族,特能生,死一兩隻無關痛癢。”
範嵐眼皮狠狠抽了一下。
她聽到蒼兩兩夫婦和幾十隻小倉鼠在低低哭泣,那哭聲仿佛無數把刀子,割著她的神經。
範嵐:“土地廟工作守則裡有條規定,如若所轄屬區妖族意外身亡,該屬年終GCV消減5%。”
綁匪:“啊?”
“你既然聽說過青龍區土地廟的名號,肯定也知道我們屬的另一個稱號,”範嵐頓了頓,“三界第一窮土地廟。”
綁匪:“……”
“所以,若是這隻小倉鼠有個萬一,計隗上神定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喂喂,我隻是求財求自由,又不是真的要傷他性命,不會連累你屬的。”
“可是,他的傷很重。”範嵐說,“要不,你先放了他,換個人質。”
“你該不是想說你要當人質吧?”綁匪說,“我又不傻,你是神族,我根本製不住你。”
“如果這樣呢?”範嵐把手符拋了出去,手符摔在地上,變成了黑屏。
一片死寂。
陶魁臉色大變,離澤差點撲上來,被範嵐一個眼神製止了。
“我今年四月剛剛成神,人仙出身,神體隻有普段,如果沒有手符,與普通人類無異,我做你的人質,甚至比那隻小倉鼠更安全。”
綁匪眨眼:“你圖啥啊?”
範嵐:“窮啊。”
綁匪吹了聲口哨,他又打量了範嵐一圈,“你手上的毯子是什麼?”
“那孩子失血過多,”範嵐抖開珊瑚毯,極力模仿著容沐的招牌笑容,“幫他保暖的。”
陽光下,小豬佩奇
的笑容可愛又無害。
綁匪想了想:“行,你上來吧。”
範嵐踏著屋簷和祥雲尾氣,攀上祥雲公交。
她看到了蒼天涯,躺在祥雲上,麵色慘白,嘴裡還叼著他的奶瓶,脖頸傷口處沒有一滴血,身上的妖光雖然微弱,但還算穩定。
幸好是妖族,如果是普通人類,怕早就死了。
範嵐用珊瑚毯輕輕包住蒼天涯,珊瑚毯微微一動,幾乎條件反射就要吞噬,被範嵐狠狠拍了一巴掌。
珊瑚毯老實了。
範嵐:“送他下去。”
“行唄。”綁匪撕下一坨祥雲。
範嵐剛把蒼天涯放上祥雲,斬妖刀就橫上了她的脖子。
範嵐一動不動,她看著蒼天涯平安落地,蒼兩兩夫婦哭著抱起他,朝著範嵐磕了兩個頭,緊急施展治愈咒。
範嵐鬆了口氣。
“你叫什麼名字?”範嵐問。
“程幻。”綁匪說。
“這把刀哪來的?”
“我偷的,厲害吧。”
程幻邊說邊轉到範嵐的正前方,狂風吹起他的劉海,他的額角有一個奇怪的標誌,仿佛一簇燃燒的火焰——是地界無間地獄重刑犯的刺咒紋。
他看著範嵐的雙眼閃閃發亮,“你和我聽說的一樣,果然是個好人。”
範嵐:“什麼?!”
“讓你落單可太難了,我跟蹤了一個多月,實在是等不住了,隻能自己創造機會。”
範嵐隻覺一股涼意攀上脊背,“你認識我?”
“不認識。”
“那你為什麼要殺我?”
“我不殺你,隻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程幻笑容倏然變大,“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他的笑容,突然讓範嵐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就像……
突然,一道火光破空而至,是離澤。
程幻麵色一變,反手揮出斬妖刀,淩厲刀光擦著離澤的尾巴尖飛了過去,離澤一口咬住程幻的手臂。
所有的景象都變得異常緩慢,一幀一幀在眼前播放,範嵐看到離澤明明避開了斬妖刀,可刀光竟然淩空轉了個彎,仿佛回旋鏢一樣劈了回來。範嵐撲了上去,護體神光瞬間發動,可隻有半秒中,神光就碎了,刀鋒仿佛一道冰涼的水線,割開了範嵐的脖頸。
一張巨大的珊瑚毯從天而降,
千鈞一發之際,範嵐揪住離澤的尾巴滾到了一邊,程幻瞬間被珊瑚毯吞噬,他甚至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化作了無形。珊瑚毯撲騰著鑽回手符,斬妖刀墜下雲頭,插入地麵一尺有餘。
“範嵐,你沒事吧?!”離澤大叫。
範嵐說不出話,她捂著脖子,感覺粘稠的液體從手指縫裡湧了出來。
“你的手符!”陶魁跳上雲頭,把手機塞到範嵐手裡。
“治愈咒——啟……”範嵐幾乎是用氣聲說的。
綠色的符咒裹住她的傷口,她的血止住了,可是她的頭非常暈,仿佛被抽了幾百毫升的血。
“喂喂喂喂,不對啊!”離澤指著地上斬妖刀大叫。
斬妖刀緩緩浮空而起,刀刃的白光變成了血紅色,刀身劇震嗡叫,和天地形成恐怖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