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祁辛黎這麼晚不睡等在這裡,就為了知會他這句話,簡直不像是剛認識不久的人會做的事情。
祁辛黎:……真是敏感。
他的口吻非常自然,說的話半真半假:“抱歉,經過餐廳那件事,我以為你們與警隊之間有什麼誤會。有點擔心,難免多事了些。”
一方降低姿態,另一方要是再話中帶刺,就顯出不足了。可司大少爺是誰,他是出了名的“司懟懟”!懟,幾乎是dna裡自帶的本能,跟勝負欲一樣。
祁辛黎承認自己多事,司諾城不是順坡下驢,而是順杆子打人。
司諾城:“看來你有較強的自我認知能力。”
祁辛黎:……
薑啟寧老氣橫秋地歎了聲,拍了拍祁辛黎僵硬的肩膀,喃喃道:“又多了一個受害者。”
祁辛黎:……
……
1月9日,看似普通的一天。
太陽照常升起,夕陽正常落下。地球平穩地自轉,城市穩定地運轉。新聞聯播繼續,娛樂節目緊隨,學生等著期末考,上班族等著年終獎。與往常,沒有不同。
隻是在入夜之後,氣氛明顯沉重了起來。
大型商場提早關門,廣場之上空無一人。他們安分地窩在家中,清點儲備的糧食和水,又頻繁地刷著手機、比對電視,神色頗為難安。
不僅是普通人,警方與高層也是如此。在同一個夜晚,他們鎖定著嶺東方向的消息,神經繃得死緊。經曆過數次詭異的大型事件,誰也不會質疑預言的準確性。可正是因為它的準確,才更讓人憂心。
中洲的衛星版圖依舊萬家燈火,但也呈現出一種難言的寂靜。上位者們聚在一處,緊盯著版圖中唯一的黑暗地——嶺東,拉滿了戰爭時期的警戒性。
“報告,20hz已經捕捉不到界門頻率的反饋。”
“報告,紅外設備中,界門方位反射的光線法神扭曲。”
“報告,界門周邊的空間出現裂縫……它正在擴大,請問是否開火?”
“報告,‘天裂’已經出現,軍隊進入作戰狀態,請下達指令!”
高科技戰爭時期,人與機器的搭配最為完美。他們雙管齊下,以嶺東機場新修的軍事堡壘為基準,層層排布了嚴密的防線,一直延伸到成為“無人區”的市中心。
火力、兵力的全線集中,資深老將與新員的聯手把控,隻要怪物敢露頭,他們就……
漆黑的夜空中裂開了豁口,它像是連通兩個世界的狹長甬道,有什麼東西正在通過它來到這裡。空間在擠壓,玻璃碎裂狀的褶皺往兩側排開。創口越來越大,裂紋越來越深,緊接著,一隻斷掉半截的爪子探了出來!
頭發花白的老者抬手,身邊的副將吼道:“開火——”
下一秒,數不清的高射武器湧向空中,盤旋在頭頂的戰機射出了火炮,分毫不差地擊毀了那半截爪子,卻沒給界門留下一道痕跡。
他們不確定界門遭受炮火的攻擊後會不會擴展得更大,為了穩紮穩打,隻攻擊目標是最好的選擇。
伴隨著轟鳴聲,嶺東機場外郊的土地變得焦黑。碎肉混合著綠色的血雨灑落,淋在地麵上。
來自獵物的反抗,徹底激怒了失去爪子的怪物!
猛地,鐮刀狀的物體扛住了界門,用力地往兩邊擴展。一顆墨綠色的碩大頭顱擠了出來,迎著朝它轟擊的火炮,頭顱中部呈旋渦狀地凹陷,像個倒置的沙漏,尖端鏈接上了它攻擊力極強的聲帶。
“唳——”尖銳至極的鳥鳴聲從頭頂爆出,編織成音域的屏障,眨眼震碎了火炮。
數不清的爆炸在距離它十幾米遠的地方發現轟鳴,可彈射的碎片和餘波沒對它造成太重的傷害。它一寸寸從界門中挪了出來,生生把界門撐大了一分。天裂背後的世界泛著岩漿的赤紅,更有無窮無儘的怪物等著出來。
“開火!”
一隻墨綠色的怪物爬了出來。它有著螳螂的腹部,蝙蝠的翅膀,渾身長滿了鐮刀狀的牙,頭顱上倒是長著兩隻長長的手。其中一隻手被毀,滴著濃稠的綠血,另一隻手驟然拉長兩百米,直接轟碎了迎麵而來的戰鬥機。
“轟隆隆!”爆炸聲起,驗證了怪物的殘獰。
為了掩護反應特快的跳機戰友,無數機子飛旋而來,將渺小的降落傘掩在身後。
卻見那拉長的手陡然橫掃整片空域,爆碎了七架機子,逼得駕駛員跳傘,活活堵死了空戰的路。接著,它將頭顱轉向了陸地上的人類:“唳——”
嘩啦啦!方圓百裡內的玻璃被震碎,負傷者不計其數。但每一位軍人縱使被玻璃紮傷也依然沒有離開崗位,竟是直接調整炮台,將火口對準了怪物。
頭發花白的老者撫過周身的勳章,對下屬說道:“號角,吹起來。”
一隻使用聲音攻擊的怪物,他們當然穩得住。中洲數千年的曆史,在打仗前都要吹起號角鼓舞士氣,老祖宗的東西他們可沒丟。
“嗡——”如獅虎夜嘯。
命令一下,四方地界上一人高的號角被軍人吹起,渾厚而連綿的長音編織成密密實實的網,回蕩在整個嶺東上空,毫不客氣地混淆了怪物的音域。
怪物張開翅膀,長嘯而下。老者站在一片廢墟之中,巋然不動。
他不動搖,軍隊就不會動搖,這是將帥的本職。
倏忽間,號角聲聲回轉,炮火連成一線。怪物醜陋的模樣愈發接近,噴湧的綠色鮮血愈發鮮明。每一個軍人的眼中都倒映著死神的影子,但每一個人都牢記著自己的使命。
頭頂漩渦再現,醞釀的音域即將到來。卻不料,一枚狹長的彈藥轟進了漩渦之中——
轟隆!
怪物的頭顱炸裂,它的軀體順著慣性砸在了地上,又沿著碎玻璃一路滑行,筆直地朝老者撞來,又堪堪停歇在他身前三丈遠的位置,不得寸進。
這期間,老者始終沒有挪動一步。
墨綠色的血彙成了一個小湖泊,待號角聲散去,老者才將手從勳章上挪開,吩咐道:“收拾戰場,把屍體送進實驗室。”
“是!”
五分鐘結束戰鬥,這是中洲目前對付一隻怪物所需要花費的時間。之於外行人來說是“揚我軍威”,可之於軍隊而言,這個時間著實危險。
要是突破界門的怪物不止一隻,他們該當如何?
老者抬手抹去麵上綠色的血,白手套沾滿了汙穢:“去查查,除了中洲,還有哪些地方出了異常。”
“是!”
“這世界怕是要變天了。”老者喃喃道,“……隻願我中洲安泰,讓百姓免遭戰火。”
……
怪物身死的那個瞬間,閉目養神的紀斯睜開了眼。他看見司諾城站在落地窗前,用他慣常的姿勢仰望夜幕,又在察覺動靜後倏然回頭。
……真是敏銳啊。
司諾城問道:“結束了?”
紀斯輕笑:“嗯,比我想象中要強。”
他拄著大仗起身,算是明白隊友們為什麼這麼愛這片土地卻始終不願意折返的原因了。
這是他們最沉重的回憶,每一寸都散漫了英魂的鮮血。即使腥風血雨、死傷無數,可它在他們的人生中熠熠生輝,神聖且不可褻瀆。
他們不願意更改過去,一如他不會回到自己的原點。
這就是他們的道,一往無前。
“我沒有選錯降臨的地方。”紀斯的眼神十分溫柔,“中洲的風骨,縱千百年不作古。”
“讓我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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