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諾城沉入潛意識的深處,往伸手不見五指的淵源處前行。他感覺自己飄蕩在天地之間,又像是實實在在地落了地。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道巨大的“落地窗”前。外頭是黑暗與星海,身後是金屬與機械。司諾城回首,對上了鋥亮的銀質金屬。
透過金屬麵的反光,他看見自己變成了一名紅發紅眸的高大男子。“他”身高足有兩米,高鼻深眉,薄唇輕抿,外表俊如雕像,卻冷得不近人情。
“他”的一身腱子肉被製服繃緊,身上掛滿的勳章能閃瞎人眼。手腕上似乎扣著什麼東西……白色的……
“克拉倫斯元帥,我們已經接近深淵星域了。”人聲響起,司諾城側首,看見幾名同樣身高的人在向他欠身。
司諾城聽見“自己”開口:“準備作戰。”
“是!”
克拉倫斯、深淵星域……恍惚間,司諾城覺得自己像是記起了什麼,又像是什麼也沒記起。
這一次,他並不能主導“克拉倫斯”,僅僅隻能通過“克拉倫斯”的視角去經曆這個世界。
他獲悉,自己身處星際戰艦;他得知,戰艦將與深淵星域開戰。
克拉倫斯是一名出色的元帥,他通過手腕上的光腦指揮戰艦,領著所有人馬長驅直入,在短短27星時內攻占了對方的第一塊星域。接著,他攻陷了第二塊、第三塊……直到,他們遇到了一隻堪比行星大小的怪物。
異度星獸,第六維度的低頻怪種,深淵星域的大魔之一……
不,等等!維度?低頻?
“震碎它。”克拉倫斯命令道。
司諾城看見,十五名少女手牽手站在落地窗前,周身翻湧起維度的龐大力量。與紀斯如出一轍的白色光暈在她們的氣場中升起,一波一波地透過落地窗傳出,威力擴大、再擴大!
驟然,異度星獸的體表裂開了巨大的縫隙,它嚎叫起來,可惜真空的宇宙穿不開聲音。
炮火衝它轟炸,維度進行攻擊。慢慢地,異度星獸撕裂成碎塊,碎塊化作了飄蕩在宇宙中的“行星帶”……它那麼真實,又那麼不真實。明明是怪物,偏偏變成了物質。
司諾城借著“克拉倫斯”的眼看向深淵星域的儘頭,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片地方他來過。他對這裡有一種熟悉到骨子裡的……眷戀感。
“元帥,前方是亞巴頓麾下‘暗精靈’的星域。”
轟——
司諾城抱住了腦袋,覺得有千萬把刀切割著他的神經。他半跪在地上無聲地咆哮,渾身的肌骨像是爆炸般疼痛,連心臟都一抽一抽地疼!
鮮血從七竅流淌下來,他強撐著支起身體,刻骨的仇恨與悲哀刹那席卷了他的心神。這是……家園淪陷的痛苦,失去自由的絕望,以及傲骨被打折的屈辱。
暗精靈!
“嗬、嗬……”司諾城猛地睜開眼,在空闊的陰墓中清醒過來。他渾身冷汗直流,心臟狂跳不止,精神與身體許久無法協調,處於一個極度茫然的階段。
直過了許久,他的視線才對焦。
深呼吸,司諾城抬手抹了一把臉,卻發現一手全是血紅色。怔愣片刻,他不禁用另一隻手摸向耳朵和眼眶,才發現夢境中的七竅流血應驗在了現實裡。
夢境,應驗到了現實。
恍惚間,他記起了紀斯說過的話:【夢也是多維世界之一,我在夢中見到的怪物,也會出現在現實裡。】
司諾城:……
大總裁一臉血地坐在原地,想到夢境裡的那隻異度星獸,腦子裡隻有一句話:苟不住!玩不起!彆過來!
恰在這時,祁辛黎悠悠轉醒。恍神許久,忽然喃喃自語:“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斷斷續續,不是很清楚。”
同樣是做冗長的夢,同樣是在覺醒之後,司諾城忍不住側耳傾聽,他迫切地需要更多的線索來證明一些東西。
“夢裡的我叫‘釋圓’,是一名長了六個手指的和尚。”祁辛黎回憶道,“喝酒吃肉,沒個正形,過得很隨心所欲。”
“熱衷行走在荒山野嶺,或是降妖除魔,或是點化精怪,凡事求一個開心。”
“他就這樣過了……過了兩百年?”祁辛黎滿臉費解,“兩百年,一點也沒變老,這是神仙嗎?”
“接著,天裂開了。就像嶺東界門一樣,許多魔鬼跑了進來。我夢見一座山‘站’了起來,把身上的泥沙大樹全部抖落,現出了九尾狐的原形。”
“我沒見過那麼大的狐狸,光是尾巴晃起來,就能遮天蔽日。”忽然沒了下文。
“然後呢?”司諾城偏過頭追問。
“沒有然後了,我突然醒了。”祁辛黎起身,毫無防備地對上了司諾城七竅流血的臉。
祁辛黎瞳孔驟縮:……
司諾城寒毛直豎:……
“鬼啊——”祁辛黎猛地打出了友情破顏拳!
……
2月1日清晨六點左右,中洲西北組建的救援隊進入了居望城的地界。
由於陰煞八卦陣被破的緣故,四周的山林已經失去了迷惑作用。軍卡、直升機無障礙抵達現場,整齊地排布在城市外圍。紀律嚴明的軍隊飛快接管了居望城,並詳細詢問昨夜的情況。
一小時後,他們將大隊分成兩組,一組前往後山尋找大墓,一組則是來到八寶堂的大廳檢查傷員,尤其重點探望屍毒入體的章岩。
隻是,為首的幾名領頭人也沒想到,見到傳說中的能人異士會如此突然!
在沈雲霆的再三要求下,領頭人們沒有冒昧上前打擾。他們隻是與紀斯的小隊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安靜地圍觀他們的日常。
“就是他們嗎?”
“是。”沈雲霆回道,“一群平均年齡沒滿25的年輕人。”
“沒接觸嗎?”
“接觸過。”沈雲霆實話實說,“我們與他們一直保持著一個微妙的關係,在態度不明朗之前,還不能打破平衡。”
幾人微微頷首,對這做法給予肯定。
官方乾係重大,絕不能招攬不知根底的人;年輕人反骨較強,不一定願意接受官方的招攬。與其鬨得雙方不愉快,還不如保持一個平衡,既能讓他們發揮所長,又能讓官方得到情報。
如此,甚好。
“少將,要見一見祁辛黎嗎?”沈雲霆問道,“他是我們的內線。”
“不用了。”中年男子說道,“我不認為他們沒發現內線的身份。”他摘掉手套,笑道,“能接受一位內線,其實已經隱晦地表明了他們的立場。”
“既然選擇站在我們這邊,我何必去打擾?”
“我從不懷疑自己人。”
說著,中年男子轉身離去,並恪守著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不僅沒上前打擾,更沒讓任何人打擾到紀斯的小隊。甚至,連他們要走要留要帶走誰也不過問。
他與紀斯小隊有且僅有的一次接觸,是托沈雲霆來問問,後山的活祭陰墓該怎麼處理。
彼時,紀斯看著司諾城左眼下的青黑,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他默默看著祁辛黎,再轉向沈雲霆,給出回複:“活祭陰墓需要做一場**事超度。你們得邀請108名和尚為陰墓超度三天三夜,才能驅除三千年大墓的怨力。”
沈雲霆蹙眉:“108名和尚……”
三天三夜,**事超度,這、這……要是登報了、上頭條了,豈不是“封建迷信”複辟的狂潮?
雖然知曉這步驟無法避免,但要是傳播甚廣,某些假和尚假借官方新聞去邊緣城鄉招搖撞騙,影響就惡劣了。
紀斯:“不過,祁辛黎一人之力能敵108名金身羅漢。”
祁辛黎露出了狗子般的警覺,然而卻阻止不了紀斯說出口的話:“請祁辛黎去為陰墓念經三天,再睡上兩遭,怨力就解決了。”
沈雲霆:“好!”內線是自己人,用起來完全不用客氣。
祁辛黎:……
紀斯給出的理由冠冕堂皇:“祁辛黎,你作為一名覺醒者,怎能因為懼怕鬼物而痛擊隊友呢?”
“我這也是為你好。”保持微笑。
祁辛黎:……
司諾城笑出聲。
他忽然覺得,猝不及防挨上祁辛黎一拳還是蠻值得的。至少,他發現紀斯待人接物不是一碗水端平當和事佬,也不是萬事萬物不入眼也不入心,而是——
有著頗為護短又記仇的脾氣,感覺有那麼一點點的……可愛?
等等,可愛?
不!特麼一大男人可愛個鬼!
他肯定是睡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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