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暗潮洶湧的前夕,紀斯決定帶著自家的白菜們外出避避風頭。
他不欲介入高層第一次換血的漩渦,也不願覺醒者成為靶子,莫名其妙沾得一身腥。中洲想怎麼處理內部問題是中洲自己的家事,他們不開口求助,他絕不會多管閒事。
人心難測,有時候閒事管多了,旁人並不會感激管事者的付出,反而會對管事者感到厭煩和憎惡。倒不如一開始就保持距離,隻在必要時相幫。如此一來,覺醒者不僅能博得美名,還能讓人生出“家國社稷委實離不開你們”的念頭。
紀斯曾經作為文臣之首,一直清楚愛惜羽毛的重要性。在覺醒者未成熟之前,他不會讓任何猹鑽了他的瓜園子。
遠離權力中心的暗鬥,解決萬裡之外的紛爭,才是新崛起勢力的最佳選擇。
君不見,不得寵又想奪權的皇子王孫,不都領兵鎮守關外幾年才回京麼?大功在身,大權在握,大軍在側,旁人就算想動也動不得。
不過,出京的理由得找好,既不能讓人看出他的有意回避,又得顯得不得不為之。
紀斯微微一笑,王義元後頸一涼。很快,他聽這位大爺說:“我們去看看新來的覺醒者吧。”
“讓她習慣一下新環境,熟悉一遍新隊友。或許有了歸屬感,就不會念著大洋彼岸的事了。”
此話一出,直擊高層心坎。
擱這會兒,誰都清楚覺醒者的重要,能拉攏一個是一個,中洲不可能把人才拒之門外。既然紀斯打算出力,他們哪有推拒的道理。
怕就怕小姑娘傷好了非要回家,他們可攔不住一位能屠龍的覺醒者……
審批下來很快,紀斯一行人在半小時內抵達了軍部醫院。彼時,他們沐浴著四麵八方投來的好奇目光,頭皮發麻。
紀斯笑道:“他們已經很克製了。”
司諾城頷首:“沒撲上來把我們拖進實驗室抽血切片,確實克製。”
紀斯表示認同。
眾人:……
走過很長一段暗廊,他們來到了有特種軍人看顧的病房前。為首的軍官仔細檢查過文件,隨即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就將空間留給了覺醒者。
望著一群特種軍人離開
的背影,俞銘洋沒出息地抖了抖:“他們看上去好可怕,給我一種很冷很冷的感覺。”
薑啟寧瑟瑟發抖:“看著相貌平平無奇的,那眼神掃過來的殺傷力好大,我感覺我快被活剝了。”
“有血和彈藥的味道。”拉基鼻尖聳動,“特彆重。”
“他們是中洲最尖銳的隊伍,參加過原油之地的戰爭,最年輕的那位也在戰爭地帶駐過兩年。”祁辛黎解釋道,“手刃過敵人的兵都很冷。你們信不信,文件隻要有一處不妥,他們就會擰斷我們的手腳,再把我們活捉起來。”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們是‘刀鋒’戰隊。”
“居然被召回來守醫院,看來防的不僅是間諜,還有……”
恰在此時,司諾城抬手扣門打斷了祁辛黎的話。二者眼神一觸,祁辛黎立刻回神,閉嘴不語。
點到即止,司諾城用外語禮貌問詢:“你好,請問我們可以進來嗎?”
征得同意後,他們推門入內,就見一位纏滿繃帶的清秀女孩靠坐在床頭,她掛著點滴,被褥上攤滿了英文版的報紙。
她瘦削的下巴輕點,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由於閱曆不足,南雅著實不通中洲的客套話。在分辨不出來者年紀的情況下,南雅禮貌道:“叔叔們好。”
叔叔們好。
叔叔們……
叔叔?
這一刻,覺醒者“天團”的諸位美男子傻不愣登地停住了腳步,薑啟寧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副備受打擊的樣子。
他、他們長得很顯老嗎?
不可能!薑啟寧要斯巴達了!
紀斯是“雅致道君”,司諾城是“閬苑仙葩”,祁辛黎是“禁欲酷哥”,拉基是“異域風情”,他和俞銘洋怎麼說都是陽光開朗的熱血“少年”。
結果,他們這一票身高達標、身材頂好的帥哥走進病房,沒一款被另眼相看就算了,得到的問候還是“叔叔們好”……
妹、妹子,打個商量,你可不可以把“叔叔”切換成“大哥哥”啊?我大學畢業沒兩年,感覺自己沒那麼老!
為防止話題再被帶偏,紀斯單刀直入:“我們跟你是一樣的能力者,你要與我們一起行動嗎?”
薑啟寧張嘴,準備及時翻譯。他得找到插話的機會,
順便提一提自己的意見。
然而,雖然紀斯說的是標準中文,可在大洋彼岸長大的女孩聽懂了。南雅直來直往:“我不介意跟哪個團隊合作,隻要他們有能力解救我的父母和哥哥。”
“他們是我最大的弱點。”南雅誠懇道,“請把他們帶回我的身邊。”
薑啟寧震驚於南雅的中文水平,隨即抓住機會,想要再度……
可惜,明明是全英文的陳述,偏偏紀斯也聽懂了。他回道:“他們永遠不會成為你的弱點,隻要你活著,就會有相遇的一天。”
薑啟寧:……好吧,我放棄。
我特麼就問問你們兩種語言都懂,乾嘛不統一一下?考聽力現場嗎?
南雅蹙眉:“你的意思是……不願意幫忙嗎?”
“不。”紀斯溫和道,“我希望你們的再遇是——你拚儘全力找到了他們,或是他們拚儘全力找到了你。如非必要,輕易彆欠人情。”
南雅一怔:“為什麼?這不是條件交換嗎?你們為我帶來想要的人,我為你們付出我的力量。”
“天真。”在少女發愣的檔口,紀斯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語:“這不是條件交換,這是促使彆人對你進行最大程度的剝削。我隻需要用一句‘我救過你的親人’,就能逼你做儘不願意做的事情,也能利用你到死。”
“比如——”紀斯惡意道,“隻要你現在肯辱罵你逝去的朋友,我就幫你帶回你的父母。”
南雅的臉色刷地一下變白,眼神凶惡至極。
“比如……”紀斯繼續道,“我救了你的父母,你幫我去殺一個人吧。你怎麼能不同意呢?我可是救過你的父母呐!”
南雅閉上眼深呼吸,腦子拎清楚了。
“明白了嗎?尤其是你,不能輕易欠人情。”紀斯耐心道,“而且,你的國家唯有保全你的親人,才有讓你回心轉意的可能,你沒必要擔心。讓他們活著,活好,再對你攻心,是讓你回歸那個國家的唯一方法。”
紀斯一條條羅列清楚,直接拉攏了南雅的人,還斷了她另尋幫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