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轉折點往往起始於看似普通的選擇, 恰如曆史的劇變總是發生在看似尋常的那天。一個個平凡的選擇構築了人類的生活,一點點因果的積累造化了世界的喜悲。
如果在半年前,有人預言災難浩劫的到來, 除了遭受旁人的嗤笑就是獲得一批唯恐天下不亂之輩的點讚,根本不會有人當這是一回事。
當時的人們, 每天最大的煩惱隻是愛與不愛, 或是這輩子能不能發財。
可在半年後, 他們親眼見證了“毀滅日”的降臨, 親身經曆了“大覺醒”的開始。當一切不可能變成可能, 當人類被證實有無限潛力之時,他們終於走出了**的漩渦, 逐漸向自己的內心探索:我想做什麼?我能做什麼?我可以成為什麼?
從向外求到向內求的過程,是追求物質到突破精神的轉化。
誠然, 物質之於人極其重要,但刨除物質的重要性, 他們是不是該正視一下自己,也該重新思量一下人與自然的關係?
不得不說,紀斯第一時間做過的“覺醒”直播為人類引導了方向, 進而在人類最迷茫的時期, 沒有給任何邪魔外道趁虛而入的機會。
雖然“黑白之戰”給予了人類極大的驚嚇,但在驚嚇過後,卻是將一條進化的大道平鋪在他們麵前。
時代真的變了。
告訴他們,從人類到覺醒者,從覺醒者到最強者,是人能夠達成的目標。這沒有設下極限的挑戰,怎能不讓他們心生向往?
但再向往,首要的目標還是“活下去”, 唯有成功活下來,才有未來可言。
於是,當全球發起“堡壘建設”的號召之後,響應者無數。很多人都明白,這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下一代的明天。
命運共同體……
這枚種子終於破土而出,張開了第一片嫩葉。然而,它依然要經曆風雨的摧折和山洪的衝刷。
地球在渡劫期,無人得以幸免。
在同一天的不同國會議室中,有一段被整合的錄像投於大屏幕,供人慢慢地、反複地觀看。每一國的大會議室都坐著近千名精英分子,他們專注地盯著錄像,沒發出絲毫聲音。
無論身處何地,無論何時觀看,隻要看過錄像的人,都會感到心潮澎湃。
他們看不見錄像裡的人影,有且能直觀感受到的是——聚攏的雲層倏忽散開萬裡,翻湧的海麵瞬間凹陷萬丈。大澳的荒漠突兀裂開黑洞,寧原的山脈眨眼從地圖上消失。
第一次,他們真正地認識到“覺醒”二字意味著什麼。
它不單單象征強者,也不止是國與國之間新的競爭,而是意味著“變革”,意味著“新紀元”。
高台之上,一位學者緩步而來,她握著厚厚的一疊資料,出口的聲音冷靜而沉穩:“覺醒者的存在向我們證明了一點,一直以前,我們對‘人’的了解都太片麵也太狹隘了。”
“我們習慣借助機器的力量去探索世界,依賴舊有的知識和觀念解決問題,進而忽略了自己的思考,以及自己本來的能力。”
“甚至,我們會對自己、對孩子、對他人設限。比如,一個孩子熱愛畫畫,父母卻覺得他玩物喪誌。比如,一個人想去追求夢想,卻被告知不切實際、沒有未來。”
“這真是傲慢與偏見。而覺醒,是對人對‘人’的突破,也是人對地球的突破。”
“如果我們能正視自己的力量、回應精神的需求,再與我們擁有的科學力量相結合,那麼——”她擲地有聲道,“人類將不再局限於地球,而是真正地邁向星際和宇宙。”
此話一出,下方聽眾再沉穩,也是一片嘩然。
“屆時,我們會弄清楚界門到底是什麼?怪物究竟從哪兒來?人類的極限在哪裡?”她掃過眾人的表情,繼續道,“我們也會知道世界的真相,地外的文明和引起‘毀滅日’的根源。”
“各位,我們生而為人,是時候該重新認識自己,也該重新看待生命了。”
“誠然,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劫,但同樣的,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契機。曾經被我們拋卻的神話和傳說,真的一無是處嗎?我們崇尚的物質和競爭,真的完美無缺嗎?”
“或許,我們該更理性地去看待地球46億年的曆史,在我們之前,真的沒有出現過彆的文明嗎?如果出現過,它們是如何消失的呢?是不是也像今天一樣,冒出了怪物,出現了災劫?”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什麼觸發了‘毀滅日’的閾值?”
一聲聲發問直擊人的心臟,會議室內鴉雀無聲,而高台上的人做出了總結。
“人類該用全新的目光審視孕育我們的世界了。我們從不是地球的主人,也不是大自然的主宰。我們該做的,隻是懷揣著敬畏和謙卑前行。守護本心,打破局限。”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濃重的,而我們站在風口浪尖。但隻要我們與覺醒者並肩,就能為後世開辟新的紀元。”
他們將成為先驅者,毋庸置疑。
……
界門裂開的第三天,無事發生,隻有基地建設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紀斯與司諾城戰鬥過後的能量餘威久久未散,嚇得沒有怪物敢冒頭,也給人類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外海的大船在打撈怪物的屍體,祁辛黎離開了櫻花國,獨自架著私人機前往極地,查看開裂的冰蓋。
西行的南雅組建了自己的小隊,隊裡有刀口舔血的雇傭兵,瑜伽國的一名聖女,遭受怪物襲擊而失去雙親的女孩,以及一位戰地記者。他們穿行在大城市裡,摸索在森林之中,逐一擊殺名單上的妖魔,緩緩朝目的地靠近。
而恢複得差不多的俞銘洋開始鑽研“植物與防禦”的相關性,在“奶媽”的道路上越走越偏。
同時,受到刺激的拉基下定決心摸索“獸化”的關鍵,在失控暴走數次又被薑啟寧艱難地控回來後,他的實力得到了質的飛躍。
點滴積累,量變正在引起質變。
而近日以來,很多資料轉到了寧原的“禁閉室”。有關於基地的建設,有關於覺醒者的教育,也有關於新隊伍的組建。
紀斯和司諾城翻閱著時新的消息,而在堆滿文件的桌底,具象化的一隻胖黃鸝和兩顆含羞草瑟瑟發抖。
司諾城:“沿海有一所學校的高中生,覺醒了3%的數量。西北部的一個公益組織裡,有2%的員工覺醒。道觀的人下山了,據說覺醒率達到了30%……就數量和質量來看,我們中洲走在第一。”
才半年,世界就變得如此魔幻,饒是司諾城也無比感慨。
“這麼一點數量,連自保都不行。”紀斯平靜道,“戰鬥能量的餘威會嚇退弱者,但唬不了強者,反而會吸引真正強大的怪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