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啟寧是鯨渡港船王的老來子,上頭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由於父母恩愛、哥姐優秀,他在毫無壓力的環境下成長,日常除了吃喝玩樂就是躺著數錢。
就連進入青春期,薑啟寧唯一的煩惱也隻有:“我長得這麼帥,家裡又這麼有錢,成績還這麼好,生來就是滿級的人生好無趣啊!”
偶聞小兒子嘀咕的船王沒有說話,隻是極富行動力地把他囫圇打包,千裡迢迢地送去了——司諾城的隔壁班。
從此以後,薑啟寧跟俞銘洋一樣乖巧得像隻鵪鶉,安靜得像朵壁花,甚至開始追求樸實無華的夢想:“我要造一艘全世界最牛逼的大船,永遠漂在海上,離司諾城所在的陸地越遠越好。”
可惜,人生是一個打臉循環,也是大型真香現場。
隨著閱曆的增長,薑啟寧真切地發現有些圈子難以相容,有些人不能交淺言深。到頭來,還是跟司諾城混比較踏實,至少人家不圖他什麼。
一來二往,交情便有了;三番四次,兄弟就認了。
發展至今,薑啟寧親自接人:“我入了酒花之國的‘尼基塔’,全長百米,配四層甲板。上頭有泳池、桑拿房、餐廳和健身室,總之設施都齊備了,還能破冰。”
“艇上最好的工作套勻給你,忙完了就下來跟我們胡鬨。”薑啟寧笑道,“忘記問你,究竟是那陣風把你吹到鯨渡港了?”
司諾城一頓,回道:“出來散心,過段時間再走。”
“了解。”薑啟寧感同身受,歎道,“要不是被壓著相親,我也不會入遊艇跑海上避難。”
“對了,這次我請的兄弟全是跟咱們一樣的黃金單身漢,派對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叫‘狼嘯’。”
司諾城:……我看“狗吠”比較貼切。
狠起來連自己都罵的司諾城上了賊船。他先與薑啟寧的一波狗朋友見過麵,再跟著船員熟悉了一遍遊艇的環境,最後坐進單身狗的狂歡宴,聽他們鬼哭狼嚎,看他們百態瘋癲。
“女孩子難追啊!”一哥們頗為感慨,“天天朋友圈放男明星說‘這我老公’、‘我又可以了’、‘我要給你生猴子’,我還以為她開竅了興衝衝地去表白,結果……遇到我她就不可以了。”
另一人寬慰道:“你這還好,我追女神365天,其中364天‘你是個好人’,還有一天‘你是個大好人’。給她買什麼都不收,連朋友圈點讚的機會也不給我。”
黃發朋克男灌了一口酒,苦澀至極:“你們這算什麼事啊,我的現女友愛上了我的前女友,跑了。她們在一起天天朋友圈秀恩愛,瘋狂diss我眼瞎。”
“你們還有誰比我更慘,說啊!還有誰!”
栗發混血帥哥一笑:“我啊!我談了三年精神戀愛,有一天網戀女友告訴我‘老公對不起,我老婆馬上要生了,我要回歸家庭’。你們還有比我更慘的嗎?”
“這算什麼!”俊秀眼鏡男痛哭流涕,“我和前女友談到了床上,她掏出來比我還大……我特麼最後是被‘她’抱回家的!”
“我單方麵跟他分手,跑海上來防止被他找到,你們還有誰能比我更慘!”
眾人一時沉默,氣氛無法言喻。
薑啟寧尬笑:“你們好歹還談過女友和……男友,也有人活到現在連心都沒動過,啵也沒打過,手也沒牽過,這難道還不夠慘嗎?”
眾人:……
司諾城:有被內涵到,告辭。
他意思意思喝了點酒,準備走上甲板吹吹風。誰知剛起身沒邁出一步,整艘遊艇像是撞倒了什麼龐然大物似的,“哐”地晃蕩了一下。
沙發上的人沒穩住,疊骨牌般團成一堆。吧台上的酒瓶子劈裡啪啦落地摔碎,液體滲進了地毯。
司諾城穩住身體,下意識地眯起眼。
聽著耳畔傳來的叫罵,以及船員火速向甲板集結的腳步聲,他忽然問道:“你的遊艇排水量是多少?”
“上百噸。”
百噸量級的大型遊艇,除非是撞上礁石、冰山和藍鯨,否則得遇到風暴才會產生這種程度的搖晃。
可他們自八點聚集、九點起航至今,也不過行了三小時而已。要是沒算錯的話,遊艇應該還沒離開鯨渡港的外圈海域。
而外圈海域除了水,還是水。彆說什麼礁石和冰山,這港口一開,船隊一來,平時連條**的鯨魚都少見,更遑論彆的大型魚類……
如此,遊艇的動蕩更顯奇怪。
司諾城來到甲板上,順著船員的議論和驚呼向外看去,就見探照燈所過之處是一大片支離破碎的浮木和殘骸。
有漁網被撕出大洞,掛在泡沫上起伏,有褐色還是紫紅的液體凝結一處,沾滿了黃褐色的碎布。
撞船了?
不,不像。
“這是……”
“應該是一艘規格在30米左右的拖網漁船。”經驗豐富的船員給出結論,“一般載20人左右,負責水產品捕撈、加工和運輸。不知道遭了什麼難,變成了這樣?”“它是、是從外海順著洋流漂進來的嗎?”
“不,這是我們港口的漁船。”船員蹙眉道,“真漂進來,殘骸分布不會這麼密集……但要是失事就更奇怪了,這片海域一直很安全。還有,人呢?”
能來港口就業的人員普遍水性極好,即使是大冬天落水,也不至於一個也不剩。
少頃,十幾隻手電筒的光束打在海麵上,有船員高喊:“有人嗎?還有人嗎?”
沒有絲毫回應。
他們隻能照見黑漆漆的水域以及翻滾的波濤,有浪潮一波接一波地從遊艇周邊朝外蕩開,像一個旋轉的圓弧。
有風迎麵吹來,海浪逆風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