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北原——你醒了嗎?”
“我醒了。以及果戈裡先生,您能稍微閉會兒嘴麼?我記得今天的文學聚會沒邀請你吧。”
北原和楓有些頭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望著窗外冒出來的某個銀白色的腦袋,微微歎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隻是夢裡的內容已經記不清了。
但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夢,否則他現在也不至於這麼在意……所以為什麼他會被果戈裡這個混蛋吵醒啊!
“這不是《死魂靈》的第三卷寫完了嘛。”向來不好好敲門,隻會敲窗戶的果戈裡先生眨了眨眼睛,“所以跑過來參加,順便看看你們。”
“……我現在開始懷疑我正在做夢了。你竟然也有把第三卷寫完的那一天?”
“好過分!費佳都能寫完《卡拉馬佐夫兄弟》的第二卷,尼古萊先生怎麼就不能把《死魂靈》的第三卷寫完——!”
北原和楓思考了兩秒,然後認真地回答道:“因為偉大的尼古萊先生是一隻患有名為‘自由’的多動症的鴿子,在一張桌子麵前甚至坐不滿五分鐘?”
“……自由當然不能算鴿!自由的事,那能叫放鴿子麼?”
果戈裡鼓了鼓臉,據理抗爭道。接著便是難懂的話,什麼“自由的鳥兒”,什麼“寫作太無聊了”之類,引得北原和楓一下子笑了起來,房間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當然,這麼做的結局也很慘烈——最後好不容易被放進來的果戈裡先生差點把整個房子都給拆了,直到費奧多爾過來才勉強“放過”邊上的某個壞心眼大人。
“也就你還能稍微管得住他。”感覺自己家裡來了一隻哈士奇的北原和楓佛係地捧著茶杯,把另外一杯茶推給費奧多爾,順口問道,“托爾斯泰怎麼沒和你過來?”
“我們路過的一個廣場上麵有鴿子。”費奧多爾接過茶杯,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懂了。”北原和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早該知道的。”
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托爾斯泰,俄羅斯的知名作家,外加遠近聞名的鴿子愛好者——見到鴿子就走不動路的那種。
如果說哪裡比較值得慶幸的話,那大概是鴿子們也很喜歡他吧。
這波啊,終於是雙向奔赴了.jpg
咦,所以他為什麼要用“終於”?
“說起來,這次聚會還有幾個人?”費奧多爾在喝完茶後,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頭問道。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畢竟很多人都有事要做。”北原和楓思索了一會兒,“我想想啊,托爾斯泰還有屠格涅夫最近都沒有什麼事,應該會到場。普希金看起來也很閒的樣子……伊麗莎白這幾天一直在忙婚禮,不知道伍爾芙和她能不能抽出時間。”
說到這裡,北原和楓聳了聳肩,半開玩笑地說道:“說不定再過幾天,我們就要改口叫勃朗寧夫人了。”
費奧多爾早有預料地把某隻果子狸試圖rua一把他帽子的手按住,聞言有些驚訝地看了北原和楓一眼:“伊麗莎白小姐終於打算結婚了嗎?我還以為按照她的性格,還會再拖一會兒。”
“哦,這裡要感謝伍爾芙小姐的助攻,如果不是她的話,這兩個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一起。”
一提這個,北原和楓就是一副被狗糧喂撐了的表情:“實不相瞞,現在我每次去她那裡,都感覺自己會被四周的粉紅泡泡給淹死。連伍爾芙自己都不敢待在那了。”
不管你是不是紅娘,在那種旁若無人的氣場下,你都會覺得自己很多餘……
“算了,不提這個了。”想到這裡,北原和楓搖了搖頭,果斷掐斷了這個對於單身狗來說有些過於傷心的話題,“你最近怎麼樣?”
“很好啊。”用文字和思想改變了這個世界的作家先生笑了笑,這麼回答道,“放心吧。沒有咬指甲,沒有熬夜,沒有三餐顛倒,也沒有在咖啡裡麵兌伏特加。”
說到這裡,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當然,也沒有在伏特加裡麵兌咖啡。”
“那挺好,照顧好自己。放心,我今天不會和托爾斯泰打小報告的。”
北原和楓欣慰地揉了揉對方的腦袋,一副“崽子你終於長大了”的表情:“要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因為什麼稀奇古怪的原因去世的話,那可是人類文學史上絕對的損失。”
費奧多爾先生默默地扶正了自己被揉歪的帽子:“……我很懷疑,果戈裡現在動不動就喜歡對彆人的腦袋動手是因為您的影響。”
在邊上被自己的摯友按住了爪子的果戈裡:“?”
“欸?這是汙蔑吧!這一定是汙蔑吧?果戈裡明明和你待在一起的時間更長好嗎?”
北原和楓發出了正義的指指點點:“你明明也很喜歡摸彆人頭的!”
三秒鐘後。
“人頭,什麼人頭?”拿鑰匙開門的托爾斯泰剛剛打開門,就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麼應該被和諧的東西,頓時有些懵,“你們在討論什麼?”
“啊,是關於最初的戰爭時期,為什麼人類都很喜歡用人頭作為功勳。”費奧多爾一臉淡定地喝了口茶,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正好最近正在構思一篇有關於戰爭的,所以和北原先生討論了一下這方麵的事情。”
“其實我覺得這是因為人頭比較具有代表性,而且威懾性更強。”
北原和楓同樣麵不改色地接過話題,接著胡說八道:“人的頭部是一般人際交流中關注最多的部位,所以看到人頭會有更強的刺激性。你說是吧?”
“托爾斯泰先生!”
正義的尼古萊先生毅然決然地舉起了手,大聲道:“其實他們剛剛是在討論扌……唔唔唔!”
“果戈裡,蘋果好吃嗎?”這是笑眯眯的北原和楓。
“你看尼古萊那麼開心就知道,味道一定很好了。”這是溫和微笑的費奧多爾。
“……”這是被塞了一個蘋果的果戈裡。
托爾斯泰看著客廳裡有些雞飛狗跳的場景,但也沒有想太多——畢竟這三個人的雞飛狗跳都快變成日常了,他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屠格涅夫還沒到嗎?”
“是啊,不知道路上遇見了什麼事。”北原和楓收起自己臉上有些危險的表情,為自己很久沒見的老朋友倒了杯茶,“也許路上被人委托找貓了吧。”
“嗬,那個家夥也隻能乾乾這種事了。”托爾斯泰把懷裡的書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慣例性質的嘲諷,“整天不是找貓,就是幫忙去拿掛在樹上的氣球。”
北原和楓淡定地喝了口茶。
事情是這樣的,這兩個人之間互相埋汰的關係起源於某年某月某日的下午。
屠格涅夫找的貓叼著一隻托爾斯泰認識的鴿子,大大方方地經過了這兩個人。
然後他們就吵起來了,從此之後見麵必然吵架,沒人拉著的話可能還會打起來。
沒錯,事情的起源就這麼簡單。
“哈。不管怎麼說,我都比某個除了會寫點賣弄才華的文字以外,什麼都不會乾的蠢貨要好吧?你說是嗎,北原?”
屠格涅夫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這位出現時機相當微妙的俄羅斯貴族優雅地揚了揚下巴,一副“我早看你不爽了”的高傲表情。
當然,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家夥隻是一個傲嬌。
幫忙開門的普希金在這種修羅場一般的緊張氣氛中尷尬地笑了兩聲,然後迅速地竄到了沙發上,開始假裝自己是一個無辜的死人。
“啊,人到齊了我們就開始吧。”處於修羅場正中心的北原和楓開始顧左右而言他,“話說普希金你這幾天不是新寫了一首詩嗎?就拿這個作為開場,怎麼樣?”
最後還是被牽扯到了戰場中的普希金:?
不是,等等,不要扯到我身上來啊!
“那好吧。”發現自己似乎的確躲不過去的普希金深吸了一口氣,拿出自己的詩稿,然後開始深情地朗誦起來,“謹以此詩,贈與我最好的朋友,北原……”
北原和楓感受著四周投來的目光:“……”
——我叫北原和楓,是一隻土生土長的大吃貨帝國兔子,目前任職語文教師。年輕時候曾經環遊過世界,所以有著很多外國朋友。
出於不知名的原因,我的朋友後來都變成了文豪。雖然很為他們開心,但是我看到他們湊到一起聊起有關我當年的事的時候,真的很想死。